黛玉哭得累了,靠在宝钗身上休息,宝钗轻轻替她拢了拢头发,道:“累了就睡吧。”
黛玉经这一夜,又是大哭过的,已是支持不住,被她抚弄着就不禁上眼皮黏住下眼皮,眼看自己真要睡过去了,忽而灵光一现,又睁开眼,贴着宝钗道:“你不想和我说话,连那件事,也不想做么?毕竟我这一去,再能两人独处时,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宝钗眉心一跳,道:“眼看都是白天了,又是这种时候,你怎么尽想些不相干的事了?”
黛玉见她脸上大不自在,顿时收了眼泪,微微笑道:“敦伦大事,夫妻之礼,怎么不相干了?”她本生的白皙,哭泣之后脸上又显得分外娇嫩,便是微笑,也掩不了两靥清愁,那一种娇怯怯如若不胜之态,直如芙蓉泣露、香兰带雨,宝钗心里本因烦闷愁苦而致燥热,如今这燥热又化为一种无名之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热腾腾如沐沸汤一般。
然而此时天已经亮了,四处都有人走动,宝钗断不敢于此时有这等不轨之行,推开黛玉,粗声粗气道:“你睡不着,我可要睡了。”急忙要走时,又被黛玉死死扯住衣角,黛玉脸上泛着不寻常的潮红,声音急促地道:“你…你还欠着我呢,你就想赖了么?”
宝钗道:“我欠你什么?”
黛玉脸上红得越深了,小声道:“还记得我们头一回么?你叫我那样你,结果我…我做的不好,你说要教我呢。”
宝钗顿时也红了脸道:“我不是教了你那么多回么?”
黛玉嗔道:“你…你那哪是教我,你分明是…在摆弄我!”
便是此情此景,宝钗也不免促狭一笑,轻声道:“我拿你作个范例,教得那样仔细,你自己笨,学不会,怎么怪起我来了?”又放柔了声音道:“你松手,好好歇着,等过了这阵子,我再细细‘教’你。”
黛玉道:“不成,万一我们的事办不成怎么办?你要教我,万一不成了,我好找另外的人去!”
宝钗虽知她是信口胡说,仍免不了心中一痛,低头道:“若事不成,你便和宝玉好好过吧。”
话一出口,就觉得衣服上的力道松了,抬头一看,只见黛玉已经从床上跳下来,赤足立着,两眼红得发亮,宝钗被她看得不自在,想要快些出去,早被黛玉一把扑在身上,不及说一个字,便觉肩上疼痛,却是黛玉一口咬在她身上,用力太深,几乎要扯下她的肉来。
宝钗忽然想起黛玉没穿鞋,忙抱住她,要努力把她送回床上去,黛玉却疯魔了似的死死搂住她不许她动,且这回黛玉的力气又出奇的大,宝钗一不注意,竟已经被黛玉顶在窗边的墙上了。
黛玉气喘吁吁地将宝钗按住,伸手就去解她的衣裳,宝钗听见外头渐起的人声,慌忙道:“林黛玉,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黛玉冷笑一声,一手压着宝钗,一路生涩地摸索下去,竟是没有任何温存,就只一味胡乱鼓捣去了。
宝钗被搅得又疼又痒,心里一股子火气也渐渐起来,喝一句:“住手!”见黛玉不听,使力将黛玉的手捉住,咬牙切齿道:“你作死!”怒火、□□交织,手上不免用力重了,惹得黛玉闷哼了一声,却依旧不肯停手,倔强着与宝钗僵持。
宝钗与她互相使了一会力,余光一扫,见黛玉的手腕处已经红了,手上力道不觉就松了,黛玉立刻察觉她的动作,忙忙又往里探。
宝钗又气又急,一手抵住她,连声道:“你这是何苦!”一低头,看见黛玉两眼里满含泪水,只紧咬着嘴唇还不肯哭出来,手上动作是停了,手却重新扯住了宝钗的衣角,宝钗衣衫不整,半露不露的,着实尴尬,然而见了黛玉的模样,又不忍责备,只是温言道:“你一贯是最懂事的,怎么这会子忽然心急起来?”
黛玉不语。
宝钗叹道:“我知道你害怕,其实我也怕,只是怕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的,咱们尽人事、听天命罢。”
黛玉就咬着唇慢慢道:“我不是怕这个。”
宝钗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她道:“那你是怕什么?怕我变心么?”
黛玉看她一眼,没有言声。
宝钗就故意叹道:“原来你竟这样不信我。”一手抚心,又道:“真是叫我伤心。”嘴里虽装作不经意,想起前途,那心里不自觉也一阵阵抽痛。
黛玉却以为她说的是真的,急忙道:“并不是…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咱们一处,从来是你照顾着我,替我那样,叫我舒服,我…我想叫你也舒服,那样…那样以后你出去了,才会越想起我的好,你越念着我的好,越惦记着我…就越想早些与我见面,我也少受些煎熬…我…我不是怀疑你…”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如蚊蚋之声,几不可闻。
宝钗忽见她说出这样的话,重又红了脸道:“你想多了…我…我在你身上蹭一蹭,就很舒服了。”
黛玉大悟道:“怪不得…你在床上,总爱…那样…”脸上也慢慢红了,不住抬眼从下窥看宝钗,宝钗的眼光一扫过来,她便赶忙又低下头去,低声道:“日后还不知你几时能再蹭一蹭我呢。”想起伤心事,泪水又一滴一滴流出,掉落,摔在地上,粉身碎骨。有些水淌到脚边,带出几分湿冷气,惹得她不自觉地将两只脚并在一处,脚趾相互搓了一下,忽然眼前黑影一闪,宝钗蹲下来,仰头看着她道:“不哭不哭,我同你发誓,今年之内,必然成事,到那时你可要任我蹭个够,好不好?若是不成,我就带着你私奔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黛玉凝视着宝钗,宝钗眼中满是真诚,没有半分作伪之色,她歪头想了想,又想了想,咬着唇道:“你…你可要说话算数,一年可是最多了,再多,我…我大约真是活不了了。”
她说了这样不祥的话,宝钗却并未如从前那般急忙去捂她的嘴,只是深深地、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第129章
宝钗终是守在黛玉身边,亲眼看着她眯了小半时辰,亲口叫起她,亲手给她选了衣裳、替她穿上,又亲自送她出了园子,便匆匆回屋,香菱早已起来,见她满脸疲色,尤自问了一句:“宝姑娘怎么不去送林姑娘?”
宝钗笑道:“咱们自己马上也要走了,还去人家那里凑什么热闹?”
香菱诧异道:“我见姑娘素日和林姑娘是极要好的,怎么倒说这样话了?”
宝钗笑而不答,却道:“菱姐姐和我怎么还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了,叫我宝丫头就好。”
香菱慌忙摆手道:“这怎么成?我还是按规矩叫罢。”
宝钗见她不懂,解释道:“正经按规矩来,菱姐姐才该叫我宝丫头呢——你是哥哥的房里人,占着先入的名分,日后便是主母进来,也该敬你三分,菱姐姐你自己也要自己尊重,摆出正经架子,不然日后若是遇见了一个厉害的主母,还不知要怎么受磋磨呢!我从前劝你不要过于沉溺于诗词之道,也是这个道理,如今林妹妹走了,正好你也分些心,和我一道将家里的事情学起来。”
香菱怔怔道:“姑娘这话说得不对,我…以后若是有主母,我自然该是恪守职分,尽心尽力,怎么还能拿架子呢?”
宝钗以手加额,叹一口气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我一会再同你说,总之现在先收拾东西罢。”
香菱纵有满心疑惑,也只能先暂放一边,答话道:“东西莺儿和青雀两个都收拾得差不离了,姑娘再看看,还有什么缺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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