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打?哼哼,不错,狗崽子只会玩弄阴谋诡计,行兵布阵,老子吊着打他!”
莘迩心道:“是吊着他打,不是你吊着打他。”说道,“是,是。要论打仗,令狐邕哪是主上的对手!只是,小臣有个愚见。”
“说来听听。”
“王都高垒深壑,毕竟坚固,小臣寻思着要是能把守军调出来,先打个胜仗,然后再大举攻城,是不是会、会……。”
令狐奉托着下巴,挠搔须髯,说道:“能更轻易点?”
“是,是。此为小臣的陋见,也不知对或不对,请主上判定。”
“如能先野战取胜,狠狠打击一下狗崽子的士气,我再乘胜逐北,自然最好。只是,守军该怎么调出?你有办法么?”
“小臣愚蠢,哪儿有什么办法!”
令狐奉听到这里,正要说“那你扯什么”,却听莘迩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唯是日常跟随主上左右,被主上神光浸照,似乎开了点智窍。小臣前两日竟是突然得了个鄙见,好像可用。”
莘迩说完这几句,只觉脸上火辣辣,低着头不敢看人,深感丢人,心道:“这般厚颜无耻的马屁我也拍得出来!”前生今世,这是他头次鼓着劲拍马屁,自惭罢了,不禁又想道,“奇哉怪也,这几句马屁我拍得如此自然,怎么?莫非我还有这方面的天赋么?……他娘的!”
令狐奉呵呵一笑,抚摸须髯,问道:“什么办法?”
“王都近畿的小绿洲,均是朝中贵臣和地方势族家的私产,主上若是遣兵往掠,留下挑衅的言语,小臣估摸那些朝中的贵臣和地方势族……。”
令狐奉猛拍大腿,打断了莘迩,喜道:“啊哟,阿瓜,好办法啊!他们定然怨声载道,向狗崽子诉苦,为我推波助澜,狗崽子恨我到骨头里了,哪里忍耐得住?断然登时遣兵来攻,那时我布下埋伏,给他个迎头痛击!哈哈,哈哈。阿瓜,此即你的虞么?真是妙计啊。”
“岂敢当主上谬赞。本以小臣的才智,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出此策的,……。”
令狐奉没功夫听他的马屁了,起身提刀,在帐内转悠,越想,越认为莘迩此策可用。
令狐邕现下自以为稳占上风,并不知令狐奉已得了麴硕等军中将领的支持,对令狐奉十分轻视,之所以已知他在胡中,却迟迟未来进攻,只是因为一来天寒,二来唐人士兵不像胡人,几袋酪浆,弄点胡饼就能解决军粮,而漠中行军,辎重不太好带,三则,令狐奉兵马虽少,泽边亦有胡骑万余,故此,他需要调兵遣将,运集粮秣,把战备做好,然后才好来攻。
这个时候,如果令狐奉反而主动挑衅,打击他刚靠杀人在朝中立起的权威,令狐邕年轻气盛,对他又是怨恨深重,兼怀轻视,笃定会因怒兴兵,不等万事俱备,就匆匆进伐了。
“老曹,子明。”
曹斐、贾珍躬身应道:“臣在。”
“我叫你俩学学阿瓜束勒督下的手段,你俩至今没有动静。南下袭掠挑衅的事儿,就交你俩去办,顺带把你俩的督下部曲也整治整治。”
两人应道:“是。”
令狐奉笑道:“掠完了绿洲,不妨把沿边的村落也抢上一抢。”
莘迩说道:“主上,小臣以为,是不是不要抢村落?”
“为何?”
“这些都是主上的子民,如果把他们抢了,将来主上还都登位,也许民间会有怨言。”
“你就不怕贵臣、势族有怨言么?”
“不忠於主上的,待主上登位,他们能保住性命就是主上开恩了,有怨言也不敢出;忠於主上的,付出点小小的牺牲,又哪里会有怨言?再说,主上到时也可给他们赏赐作为补偿。”
“言之有理。老曹、子明,你俩便按阿瓜说的去办。”令狐奉笑对莘迩说道,“阿瓜,我却不知,抢掠之事也能上瘾的么?哈哈。”
莘迩赔笑。
傅乔仍伏在地上,适才被甲士按拽得头冠掉落。令狐奉拿刀敲敲他的发髻,问道:“老傅,无虞么?”
傅乔浑身发抖,应道:“有了。”
“你个老酸鸟,死脑筋,不知变通。我教你一句,‘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你说无虞,阿瓜不就拿出个虞么?”
“是,是。臣愚笨。”
“知道为什么么?老子天命之身,从王都出来,数次遇险,无不弭解,逢凶尚且化吉,况乎其余!这叫天命在我,无往不利。”
“是,是。主上运气所钟,臣等凡俗,窥视不了天机。”
“你今日出洲,去见我老舅,把我此策告与他知,叫他立即遣兵来我胡中。”
傅乔应道:“是。”
只靠胡牧是伏击不了令狐邕兵马的,非得麴硕的精兵才行。
傅乔当天东去唐兴郡。
为给麴硕留出兵到胡中的时间,等了三天,曹斐、贾珍乃才领督下的部民出洲,到王畿附近掳掠诸个绿洲,同时极力挑衅,痛骂令狐邕。消息传到王都,令狐邕闻之,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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