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上旬,代北、朔方两路劫掠的兵马相继出发。
代北这边,倍斤帐下猛将纥骨万引鲜卑、高车、丁零等部骑数千从盛乐南出;倍斤的妹夫、独孤部酋率赵落垂引乌桓诸部骑数千从代郡出,一个南下,一个西进,两路共掠雁门郡。
赵落垂部并分兵泰半,掠定襄郡。
——盛乐、代郡、雁门三地的地理位置是:盛乐在雁门北,代郡在雁门东。至於定襄,在雁门的东南方向,东北边和代郡接壤。
朔方这边,朱法顺、邴播、安崇率朔方府兵、河阴等县的部分驻军和铁弗、柔然的一些部落兵,总计步骑四千上下,出河阴县,东渡黄河,从雁门郡的西部杀入,进行劫掠。
李基没有亲自带兵,由冯太、冯宇兄弟率其部兵马约千余人,也是东渡黄河,进掠雁门郡南边、太原郡北边的新兴郡。
在这之前,张韶把劫掠的事儿提前告知了驻兵上郡的赵染干,赵染干当然不甘寂寞,他因此也派出了些兵马,渡河入西河郡趁火打劫。——西河郡西邻上郡,东接太原郡。
一时间,并州沿边,尽皆告急。
比之前代秦朝时期,如今的雁门郡,虽然还叫雁门郡,但辖地已是大为变少。前代秦朝时,现为拓跋倍斤所据的代北重镇平城,其实就是雁门的辖县,但如今早已被拓跋鲜卑侵占。故而,当下整个雁门、新兴、定襄三郡的区域纵深,大致也就是相当於前代秦朝时的雁门一郡。南北不过三百里长,东西长些,四五百里。却几乎是同时三面都受到了进攻。而三面来敌的数量,加在一起,近两万之众。雁门等三郡秦兵守将的大惊失色可想而知。
求援的急报接连不断,飞到蓟县、邺县。
邺县的蒲洛孤接到报后,马上传令,召聚部队,西北而上驰援。
邺县在此数郡西北,蓟县在此数郡东南。邺县和这几个郡的距离,与蓟县和此数郡的距离相当,都是六百多里地。单从纸面上的远近来看,似乎从邺出兵也好,从蓟出兵也罢,到达此数郡的时间应该都是相同的,实则不然。新兴等郡皆处於太行山脉的西边,也就是说,邺县的兵马需要穿过太行山,最终才能抵达该处;但如果从蓟县出兵的话,就不需要翻越太行山。
因此,领着“都督冀、并、幽、豫四州军事”的蒲洛孤在调集兵马之同时,又飞檄苟雄,令他对雁门等郡立即先作支援。
……
雁门等郡的告急军报还摊在案上,蒲洛孤催促出兵的命令接踵继来。
苟雄怒气冲冲,与啖高等将说道:“我是不是说拓跋倍斤这索虏不是好东西?”
“将军的确是说过。”
苟雄说道:“我是不是说过对待拓跋倍斤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只有一个字:打!”
“将军的确说过。”
苟雄猛地一拍案几,怒道:“结果怎么样?大王却罚我的俸!还下来诏书一道,把我骂个狗血喷头!叫我把抢来的百姓、羊马还给拓跋倍斤!”
“……”
苟雄说道:“还好我尚未还,我若还了,那咱大秦不成个傻子了么?倍斤这狼崽子此回掠我雁门等郡,岂不就也会掠得更加起劲了?”
“将军所言甚是。”啖高壮起胆子,问苟雄,问道,“但是将军,现在索虏和张韶联兵掠我雁门等郡,蒲公急令,叫咱们赶快出兵,往援雁门、定襄,……敢问将军,打算何时出兵?”
苟雄怒色渐收,身子往后略靠,探手抚摸脑后盘着的发辫,说道:“老子在考虑一个问题。”
“将军在考虑什么问题?”
虽然苟雄须髯满面,长相凶狠,然於此时,啖高却看到,他的眼中似乎正在散发智慧的光芒。
苟雄说道:“军报所言,掠雁门的两路索虏主将,分别是纥骨万、赵落垂,一个从盛乐南出,一个从代郡出……。”
“正是如此,将军。”
苟雄说道:“那他驻在平城的拓跋野干、贺兰延年部为何不动?”
拓跋倍斤子女十余,拓跋野干是他的嫡三子,现和代北的头号名将贺兰延年一起驻扎平城。
啖高与帐中诸将彼此相顾。
啖高问道:“将军此话何意?”
“要知,平城在盛乐、代郡间,若是单单只为劫掠雁门等郡的话,从平城出兵,可是离雁门更近啊!倍斤这狼崽子却不遣野干、贺兰延年,而调代郡的赵落垂,这不是舍近求远么?”
啖高陷入沉思,过了会儿,试探地说道:“将军的意思是说,倍斤这回劫掠雁门等郡,只是个幌子,他实际上另有目的?”
“不可不防啊!”
“那他会有什么目的呢?”
啖高看到,苟雄眼中智慧的光芒,仿佛越来越盛。
苟雄还手颔下,摸着胡须,回答说道:“我怀疑他的真实目的,会不会是为了调我部出蓟,往援雁门等郡?这两个月,倍斤这狼崽子与东边慕容炎之间的来往越来越勤,只我军斥候抓到的他们双方的信使,就有两个之多!……小啖,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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