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一沉,帝特猛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阿斯末,像是要从那双碧蓝的瞳孔中挖出这智囊心中所想!阿斯末坦然回望着帝特凶狠凌厉的眼神,平和淡然,在他的眼底看不见一丝慌乱。
深深地吸了口气,帝特冷冷说道:“阿斯末指挥使,从现在起,本将军突发急病,不可吹风见光,会在明日早晨七时之前痊愈。在那之前,由你把守门关,任何人不得擅闯,违令者斩!”
“遵命,大人!”
一骑黑影在离开了银辉军团军营之后开始放马狂奔起来,目标直指内城。
布雷,宰相府。
凯因兹公爵抬头望着夜空,孤悬的明月光芒万丈,将漆黑的夜幕照得一片光亮,连影子都无法藏身,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望着明月尽头的天空,仿佛想要看穿那光明的背后是什么。
冷冷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宰相大人,我亲爱的叔叔,你还要在那边看月亮看多久?还是你仍然以为我冒着生命危险违犯女王旨意偷出军营,只不过是小孩子的胡闹?”
帝特强制压抑怒火的声音却仍是透露出深沉的怨念,凯因兹微微一笑,转过来时已是满脸严肃:“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在等你的到来,我亲爱的侄子。”
开篇就大出意料的话语将帝特震得一愕,下意识地脱口惊呼:“什么?”
凯因兹背过身去,斜拢的月华倾泻下来,将他发间银丝映得更加清晰。却听凯因兹轻轻一叹,说道:“我多希望你今晚没来,可是我又怕你真的不来。帝特啊帝特,你知道不,我们大祸临头了”
“啊?”帝特已不是惊讶,而是震骇,还有一丝莫名奇妙的愕然,如果不是凯因兹满脸的慎重,他简直就要一句胡说八道砸过去了。凯因兹冷冷地看着帝特,脸上满是失望,沧桑的眼神中还有着深深的无奈,“你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你还在怪叔叔不该挡了你的路,你是不是认为叔叔是故意阻止女王的旨意是在防备你?!”
帝特一下子慌了神,本该是质问的对象却突然一股脑儿倒出他想问的话,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在凯因兹一贯的威严和智慧下,那张严肃失望的老脸就像是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闷得他恨不得大吼大叫几声才罢!
总算仍记得这是秘密见面,帝特压低了声音怒道:“那么叔叔,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凯因兹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亲爱的侄儿啊,你可有为意维坦立过盖世之功?没有!那女王陛下为什么要升你为大将军?为什么要你入朝主事?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入朝主事,你必须要放弃什么?”
“放弃什么?”帝特下意识地接口道,“升大将军衔,领全国兵事,我的权力只增不减啊,我要失去什么?”
看着帝特迷惑不解的模样,凯因兹一副很铁不成钢的表情,忍不住怒道:“你怎么这么蠢!掌握全国兵事掌握全国兵事!大将军是武职,却在公卿之列。在你掌握全国兵事之前,你要先把银辉军团交出去,你才能换上那身公卿服装!才能进入朝堂!”
“兵权?!!”帝特总算没有蠢到家,一下子便明白凯因兹话语中所指重点,忍不住跳起身来骇然惊呼道,“女王陛下要夺我们的兵权?!!”帝特话语中自称的改变,凯因兹立刻便注意到了。暗自摇了摇头,凯因兹面色沉重地点点头:“不错,既非大功,必是大祸!如果你没有忘记三年前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你就想到,我们这位女王陛下在沉寂了三年之后又要动手了。”
“可、可是为什么?!”帝特猛地抬起头来,满脸的不可思议,旋即惊疑道,“难道是因为叔叔你、你想要对付”
凯因兹沉下脸,怒道:“你怎么这么没脑子!我要想对付那个小女孩需要隐忍到现在吗!执掌意维坦三年,满朝公卿几乎尽是出自我的门下,如果不是我同意,她连一道旨意都发不出去!”
“那、那女王她?!”帝特目瞪口呆地瞪着发飙的叔叔,不明白他那么大的怒气从何而来。凯因兹看着不开窍的侄儿,暗自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缓缓摇头道:“三年了,你还不明白吗?小公主还是小公主,就她那温柔的性子,就算是做了女王也没有改变。帝特啊,要夺我们兵权的不是女王,是她背后站着的那个女人啊!是黑暗神女奈莉希丝!”
帝特目瞪口呆地听着凯因兹冰冷的话语,还有那话语里矛头直指的对象,瞠目结舌!
“奈、奈莉希丝小姐?!!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哼,怎么不可能!”听着帝特脱口而出的敬称,凯因兹冷笑一声,“你把她当作纯洁无瑕的圣女,你可知三年前的皇室遇刺惨案又是谁的手笔?!黑暗神殿自缚凶手献上,嘿,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一场早就设计好的自编自导?!!帝特啊帝特,醒醒吧,不管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早就疯了!”
“不!我不信!”帝特摇着头,满脸不可思议,“这不可能!奈莉希丝小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眼前突然又浮现出那一个年轻人英俊冷漠的笑颜,凯因兹幽幽一叹:“有什么不可能的?失去了爱人一心想要报仇的女人,又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又是她不敢做的?”
帝特的坚决猛地僵在嘴角,跌落回座,将悄然溜进的月光,压得粉碎!
第六章 流言
元宵方过,难得的悠闲街道回复了往昔的热闹,毕竟,除了富家贵族外,老百姓们更盼望着借着这好节日多赚一点,格兰玛大道更是如此,就好像少年现在所在的这栋华楼。
佛尔利斯紧了紧衣领,将半个脸孔都埋在狐毛的领子里,看上去就像是那些怕冷的孱弱子弟一样。
小开的窗户放进微暖的阳光,底下的风景一览无遗。这里曾是属于西西里亚家族的产业,佛尔利斯无从知晓,当年在这个位置,就坐着他的兄长和传说中的雪舞太子。他的心神都被底下的风光给牢牢吸引住了,全神贯注得令人不忍打扰。
经常会有些被恋人抛弃了的有钱人子弟跑来这里买醉,同时想要吸引新的猎物的目光,也有一些十四五岁急于证明自己已经长大的小屁孩也总是迫不及待地叫上一两壶陈年佳酿,虽然到最后是被抬回去的居多。佛尔利斯处身在这样的环境中一点都不引人注目,他就像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合集,每次来,总是静静地望着窗外,偶尔喝口小酒。
佛尔利斯已经在三楼这个位置坐了六天了,就算是因此错过昨夜的元宵庆,他也没有后悔过。只有他才清楚,决不是因为什么情感问题才会坐在这边喝酒。
一切都是为了六天前的那场偶遇,那个挂着西西里亚家族姓氏的叛徒。佛尔利斯就像是只发现了猎物的猎豹,静静地蛰伏在阴影的角落,冷冷地注视着那张肮脏的脸孔。
连他自己都有些讶意,他竟然能这般隐忍!虽然萨彼出入皆带着将军府护卫,但是以佛尔利斯现时实力,这六天里起码已经有过不下四次的机会将萨彼致于死地,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在昨夜之前,这是为了揪出当年萨彼勾结逼害西西里亚家族的幕后黑手;而在昨夜之后,是为了守护他所景仰的女神。
酒肆歌栏,是流言蜚语最容易兴起之地。但佛尔利斯从没有注意更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在这里,听到有关奈莉希丝小姐的负面流言,就好像斜对着他坐着的那对商贾。
“咳,你听说了吗?”胖的一个神神秘秘地扫了扫身旁,压低了声音对瘦的那个道。
“什么?”瘦子立刻竖起了耳朵,配合地做出了审视环境的动作。
似乎是觉得安全了,胖子的声音压得更低,手比了一个向上的动作:“就是那位殿下的传言啊?”
瘦子满脸狐疑地低声回问道:“哪位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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