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少年气盛,况且师恩如山,师妹又与我感情笃好,一口否决,看着那位执事长老失望的神情,我莫名的有些开心,并坚信,迟早有一天,我将带领洞玄门成为真正的大宗派。
那一年,我十五岁,风华正茂,崭露头角,我对未来,充满了期许。”
翻译到这里,明镜长老适时停了下,整个人似乎也代入进了这篇仿佛自叙的“墓志铭”里。
那填充满巨大石碑的文字,也已经翻译了一半。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缓缓离开了石碑的边角。
山谷有些暗了下来。
何悠心想接下来得快一些,否则等下天黑了,就不好辨认文字了。
明镜长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咳嗽了一声,然后翻译的语速开始加快,整篇文章的风格也陡然发生了变化:
“康熙五十九年,农历庚子。又过去了五年,我也刚好年及弱冠,这五年来我修行不辍,然而五个春秋寒暑,我却只勉强达到了辟海境界。
相比于上一个五年,这个速度显然无法令我满意,这时候我已经对修仙有了更多的了解,知道除开养气境需要时间打熬,其余境界对修行年限往往并无太大限制。
五年来,师父竭尽所能,为我提供优渥的环境,虽然仍旧比不上大宗派,但整个宗门的资源集于我一人,这绝对足够,然而我的修行速度却似乎减慢了下来,这让我十分苦闷。
师父却时常开导我,教我不要焦急,毕竟,以弱冠之年达成辟海境,总还算是不错。
然而我却无法释怀,以至于心中烦闷,反而无法静下心修行,每每只能在秘境中闲逛,消解苦闷,某次意外在后山发现了一些奇异的玉简,上面记载了许多炼器符箓之术,倒是颇有有趣。
师父说这是秘境上一任主人所留,只是他对此并无天分,也不擅长,况且,炼器符箓之术在修仙界也是小道,往往为各大宗派视为旁门左道,只有资质平凡之人,才会去耗费精力研究。
我虽觉得这上面所写有些意思,但自然也不愿意浪费大好青春,虽然修行速度减缓,但我总觉得这只是暂时的坎坷,我的天赋这般优秀,理当专心修炼,求长生,谋大道才是。”
“于是,我抛下玉简,准备专心修炼,却不料想,师妹的身体忽然出了状况,一病不起,似乎是修行出了岔子。
我与师父大急,四处寻人诊治,然而无论是世俗的医师,还是精通炼丹之法的同道,说是疑难杂症,只能用灵气缓缓温养。
某一日,适逢药神谷医师途径江宁,师父托了关系终于请动对方前来,医师说师妹先天不足,所修习的功法也存在问题,只能用回仙草治疗。
这药我们闻所未闻,好在医师随身携带了一粒药种,赠与师父,称将其种植在玄阴地脉之处,不出十年,即可成熟。”
“眼看别无他法,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此,然而玄阴地脉却十分罕见,据我们所知,江宁府只有一座天然寒潭属于此类,这寒潭虽然不在秘境中,却被钟山派占据,从来不容任何人染指。
师父尝试租借一处,却被拒绝,只能冒险偷偷将草种种植在寒潭一角,只要小心些,应该不会被发现。
只是我始终有些担心,却又暗恨自己无法为师父分忧,只能加倍刻苦修炼,每日除开修行,就是陪在师妹身边。”
“雍正六年,农历戊申。又是八年光阴,我已二十八岁,修为却仍旧停在辟海境,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何足足八年,几乎毫无寸进。
起初,我想是自己不够刻苦专心,但随着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颓丧,我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或许,我根本不是个天才,我的所有天赋,所有潜力,都已在十五岁那年消耗干净,我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这几年,我不知多少个夜晚去回想当初,在江宁府盛会上意气风发的那一幕,我一遍遍对自己说,要坚持,只要坚持,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很多时候,都会想,自己是否根本就不适合修仙?
自己是否原本就是庸碌平凡之人?
早年的天赋只是运气与巧合?
不……我不相信,这一定只是命运对我的磨砺,我一遍遍对自己这样说。”
“生活依旧平静,但我已经很少会笑,只有在看到师妹的时候,才会努力强撑笑颜。师妹越来越虚弱了,虽然这八年来,师父与我都在努力帮她孕养,但效果似乎越来越弱,师父也曾多次出门寻医问药,却没有任何用处。
好在八年前种下的回仙草终于到了成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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