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的官儿也不小了,升了副将了,为了前程、为了脸面他不能不有所顾忌,人说无yù则刚,有所求了,做什么事那就得先去分析利害了,为了一个小妾,他当然不舍得大好前程。
今rì来送杨凌,他见江彬铁青着脸看也不看自已,那王满堂与前时花枝招展、风sāo无比的模样也大不相同,浅淡梳妆、清水挂面,乖巧的象个小媳妇儿,料来没少受那一肚子窝囊气的江彬毒打,才被整治成这副模样,钱宁不禁心中暗笑,得意洋洋。
杨凌还不知道这两位之间的潜流暗斗,瞧着这几员虎将站在前来送行的一众南京官员之中,威武剽悍、鹤立鸡群,心中还甚是喜悦。
离开南京若要平稳,那得走水,不过这运河并非直直的一条开凿出的河道,而是将不同的河道串连起来,以船通行,无论载货载人,利用水力风力而行,成本远胜于车拉马驮,而且动载的多。
不过由于河道纵横,船只行走忽而拐左、忽而向右,速度比陆还要慢些,而且杨凌的人马要回京更是大船小船前后呼应,怎么也得数十艘,所以杨凌选择走陆回京,自南直隶直接插入山东,达于京师。
这一上,最开心的就是杨盼儿了,忽而见山、忽而见水,风景秀丽,鸟语花鸣,喜得小丫头一醒过来就跪在车垫上,扒在窗口翘着小屁股向外瞧,看见什么罕物儿都要向娘亲问问。
这个女儿长这么大,杨凌这个当爹的只在她刚刚诞生时见过一面,就此山水相隔,直到如今才能相见,杨凌对她既愧又疼,所以这一上实比怜儿还要疼她,杨凌时常把她抱在膝上,指着山山水水、嶙峋怪石,讲些她喜欢听的神怪故事,什么《西游记》、《哪咤闹海》、《封神演义》,听得盼儿如痴如醉,现在和爹爹亲的就连怜儿见了都有些嫉妒了。
这一rì经过山东梁山县,杨凌刚刚讲完林冲上山,王伦刁难,让他递投名状的故事,盼儿听的津津有味,怜儿却娇嗔道:“瞧你,盼儿是个女孩子家,什么砍头呀、打劫的,打打杀杀的故事也讲给她听,你这当爹的呀”。
杨凌握着女儿的小手,正sè道:“当然要讲,我杨某人的女儿可不做象牙塔里的娇小姐,人生百态、世间万象,多知道点好,让她知道,这世上不全是象她一样锦衣玉食、生活优渥的人上人。杨家的孩子,不管男女一视同仁,不但能文、还要能武”。
马怜儿哼了一声没再理他,杨凌拿起茶喝了一口,又对女儿讲起宋江的故事:“李逵一听,‘啊呀’一声,当下丢下两把斧头,纳头便拜。
“怎么他们都是纳头便拜啊”。
“呃因为他是宋公明啊,经常给人送点饭费、给点盘缠,接济穷哥们,对他来说虽是小恩小惠,可对那些血xìng汉子来说却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宝贝儿,你可记住了,一是一二是二,咱可永远也不能拿涌泉换滴水啊,女孩子一涌泉就只剩下以身相许了”。
盼儿听的雾煞煞的,只是很认真的点头,马怜儿笑的喘不上气来,捂着小肚子狠狠捶了他一拳。
杨凌笑嘻嘻地继续说道:“那黑旋风李逵大叫:‘原来是公明哥哥当面,小弟李逵这厢有礼了’。嗬,这斧头嗵地一声落地,差点儿没砸着脚面”。
杨盼儿‘格格格’的笑,笑得前仰后合,杨凌看着也心中欢喜,正添油加醋继续胡说八道,陡听车外有人高呼:“车马停下,车马停下,国公爷,威国公,且请停下!”
三千仪仗闻声回头,侍卫们jǐng戒地护住杨凌的车轿,只见一行快马绝尘,自侧上飞奔而来,那一行人约有二十多个,奔到仪仗侧方停下,匆匆下马略一张望,便朝着杨字大旗的车轿下跑过来。
杨凌已走出车子,立在车辕上向喊声处张望,盼儿也调皮地爬出来,抓着他的大手站在他腿边踮着脚尖儿往外瞧。杨凌瞧见那队人马头前一人竟是苗逵,连忙摆手道:“快快,放他们过来,是苗公公”。
刘大棒槌立即大吼一声:“闪开,是苗公公,请他们进来”。
盼儿害怕地靠近杨凌,看着一脸大胡子的刘大棒槌,小声道:“爹爹,大胡子,李逵”。
杨凌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只见苗逵一脸大汗抢到车前,杨凌刚要跳下车去相见,苗逵纳头便拜,惨声道:“国公爷!”
杨凌一惊,急忙跳下车去,又怕女儿摔下车,便把她也抱下去放在地上,这才上前搀扶苗逵,口中一连声道:“这是从何说起,怎么行此大礼?苗公公快快”。
杨盼儿也跚跚走来,nǎi声nǎi气地道:“你的斧头呢?”
“呃?”苗逵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小人儿,这谁呀这是?
杨凌干笑两声,说道:“这是这是我的女儿”,说着搀起苗逵,又把女儿抱过来,疑惑地看看灰头土脸的苗逵和二十多名侍卫,奇怪地道:“苗公公,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何要事么?”
“我的国公爷啊”。
“不是公明哥哥吗?”
杨凌急忙捂住女儿的嘴:“你别理她,出了什么事?”
苗逵急的直跺脚,原地磨石了一圈儿,才哭丧着脸道:“国公爷,红娘子的人马声东击西,佯攻陕西,诱我大军云集西线,她却忽然回马攻我空虚,自安阳安然渡河北上,向河北、山西交界处的莽莽丛山奔去了”。
杨凌面上一呆,心里却忽然一松:“我猜的不错,她果然无心再反,果然弃太原而北返,投向太行山脉去了。红娘子,那莽莽丛林、数不尽的青山,就是你这野xìng难驯的女子最终的归宿么?唉,去吧,留在那里,永远也不要出来了”。
苗逵见他发怔,不由急道:“国公,你知道我老苗,为皇上办差那是尽心竭力,谁料想在大同打鞑子还立下几桩功劳,可是抹过身来剿匪,是连出昏招啊。中条山的事儿就不说了,咱家负责长江北岸,确实是大意了,哪晓得赵疯子那么狡猾,竟在山中留下一支伏兵接应。
为了将功补过,此次剿灭余匪,咱家可真是旦夕小心,用兵谨慎啊,自接到国公令谕,说她可能进袭陕西”。
“咳咳,不错,本国公从得到的情报分析,他们的确是意yù攻陕,从他们先攻陕西也证明了这一点,见事不可为即取道北上,不过是权变之计。临敌应变,本是战场主将之责,本国公又不是活神仙,哪里能事事预料?再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亦要提防他们北返么?”
苗逵一听杨凌一推二五六,啥责任都没了,顿时哭的心都有了,他连声道:“是是是,国公爷是嘱咐过,都怪我老苗先记了一过,因而立功心切,担心红娘子全是骑兵,若要突围步卒不宜追赶,为求全歼,所以把主力全部调往西线。
我事到如今,恐皇上闻知必不再容我,天下之间能救我的唯的国公,咱家一打听国公行程线,飞马赶来,只求国公能慨然救我呀”。
“嗳,咱们是什么关系,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杨凌拍拍苗逵肩膀,然后一转身,把盼儿送回车上,拍拍她的小屁股,哄她道:“乖,进去陪娘亲玩,爹爹和‘李逵’叔叔说点事情”。
“好!”杨盼儿听着有趣,“咭咭”笑着钻进车轿中去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