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喝的满面红光,从张府踉踉跄跄地出来,张茂和江彬一左一右搀扶着,三人有说有笑,直如多少年的好兄弟一般。
宋小爱见了杨凌满脸傻笑,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几天大人天天喝酒,天天收礼,哪还有一点英明神威的杨大将军模样?
宋大小姐撅着小嘴,悻悻地扭过头去,却见刘大棒槌开口赞道:“宋将军,你看俺们国公爷,喝醉了都那么帅,笑的好有大将风范,如果俺有国公一半那么帅,得有多少姑娘迷上俺呐?”
宋小爱翻了翻白眼,嘀咕道:“白痴”。
刘大棒槌搓搓手,嘿嘿笑道:“那不叫白吃,那叫给面子,俺们国公爷什么身份?那是谁请都去的么?梁公公说这叫平易近人!”
宋小爱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懒得再搭理这个浑人。
张茂送杨凌到了车前,后边的管家立即捧了一个锦匣过来,张茂接过来笑吟吟地放在车辕上,轻轻拍了拍,说道:“一点小小礼物,还望国公爷笑纳”
杨凌捧起锦匣试了试份量,然后眉开眼笑地推到轿门儿边,站立不稳地笑道:“嗳,张兄气了,呃都是意气相投的好兄弟,哈哈哈,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对了,江兄,与我我一同回府,咱们晚上接接着喝,哈哈哈。”
江彬一听国公相邀,觉得甚有面子,虽然牵挂着狱里的那个美人儿,不过国公的邀请可不能不去,忙兴冲冲地唤人牵来自已的战马,带着两个亲兵,随着杨凌回府了。
杨凌回到行辕,侍卫们护侍他进了宅子,宋小爱完成了使命,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板着俏脸走了,杨凌望着她的背影呵呵一笑。
这个丫头倒是有趣,xìng子直爽,爱憎分明,有什么不满马上就表现在脸上,看她生闷气倒还真有趣,反正她的任务只是保护自已的安全,这些yīn谋诡计交给她去做也不一定能做好,看她气鼓鼓的可爱,杨凌反而不想告诉她了。
杨凌摇摇摆摆地进了书房,江彬见他脚下虚浮,忙道:“国公爷,要不要喝杯茶先睡下?”
杨凌的身子忽然停止了摇摆,他慢慢站直身子,再转过来时已是一片肃然。脸sè还是那么红润,但是眼中朦胧的醉意已经完全消失了,杨凌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江彬,沉声说道:“霸州游击将军江彬,跪下听旨”。
江彬一怔,猛抬头去瞧杨凌,见他没有丝毫戏谑酒醉的神气,不禁怵然一惊,急忙撩袍跪倒,俯身说道:“末将听旨!”
江彬出了钦差行辕,在门前悄立片刻,忽地仰天打个哈哈,随即翻身上门,朗声道:“走!去霸州大狱!”
江彬他是天大的事儿都不在乎的人,杨凌面授机宜,对他说出一件极重要的大事,江彬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处,只觉这事是自已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不但没有一点压力,反而欣喜异常。
霸州官僚如何**、黑幕重重,织结的层层关系网如何庞大,这个勇夫根本不放在眼里,你文也好、武也好,他就是两柄斩马刀。简单的人对付复杂问题的方法也简单的很,如果换一个人,此刻考虑的可能是如何缜密细致地完成杨凌交待的任务,江彬满脑子却只想着事成之后如何飞黄腾达,得志意满之下,便想去狱中会会那个妖娆的美人儿。
杨凌之所以选中他,是因为他刚到霸州,和霸州官场全无关系,是最可靠的人,而且他是霸州游击将军,掌握着本地最大的武装,杨凌仅凭宋小爱的一千人马,还要分出大部分保证自已的安全,是无法完成他的军管计划的,他的雷霆一击,需要一个手握重兵,而且绝对听从自已命令,不受霸州大小官员影响的人,江彬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杨凌端坐案后,目送江彬告辞离去,屏风后边立即闪出一个人来,走到案前向他拜道:“学生穆敬拜见国公”
杨凌忙起身扶住他,微笑道:“坐坐,不要拘礼,穆秀才刚从固安回来?”
经过这段时间延医治疗,穆敬被四妖僧手下打断的腿基本好了,只是走还有些微跛。但是脸上的伤痕那是再高明的郎中也没法治的,原本风度翩翩的秀才公,如今满脸疤痕,肉肌隆起,显得异常狰狞。
穆敬恭声道:“是,本来就是赶回霸州向您通报消息的,不想上就和张忠的车队碰了个照面,他果然沉不住气,赶去固安了”。
杨凌一笑道:“那是自然,象这种土皇帝,已经养成了唯我独尊的xìng子,谁敢挑战他的权威,他连一刻也等不得的,华推官那里能撑得住吧?”
穆敬忙道:“大人放心,华大人为官清廉,嫉恶如仇,在固安官声一向很好,只是不得上官赏识,做了十年推官始终再无升迁,这次有国公爷撑腰,华大人是下定决心要协助国公爷为霸州清除这班祸害了。”
杨凌摇头道:“霸州上上下下的官吏已经**透顶了,身在要职的官员大多贪腐不堪,我指着这帮贪官去反贪,那不是笑话么?如果循正途去查,霸州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必然同时反弹,抓一个保一片,个个上折抗奏,互相隐瞒证据,再有刘瑾从中斡旋,那就难以成功了。
所以这件事要突破必须从霸州官员下手,却又不能利用官方,我不能、也无法做到把霸州的官儿来个大换血,然后一个个的去查呀,那就只有出奇兵了。只是这奇兵也不好出啊,我担心霸州百姓在官吏们层层压迫之下已畏官如虎,未必敢反抗张忠”。
穆敬肃然道:“大人放心,艾员外被张忠那酷吏敲骨吸髓,逼的全家上吊自尽的事,学生已着家人在固安四处传播,现在固安所有富绅皆惊惶至极,以为张忠卸任在即,大肆搜刮,要对这些富绅赶尽杀绝呢。
此外,张忠派出的税吏横征暴敛,逼得固安的小生意人无法生存,税赋翻了数倍,物价也随之高涨,固安城内百姓为此积怨甚重。霸州百姓自古尚武,民风剽悍,如今情形已是一触即发,到时学生登高一呼,必为大人响应”。
杨凌吁了口气道:“但愿如此,你们放手去做,捅出天大的漏子也有本国公来撑腰。我要藉这场风波,因势利导,掀起一场暴雨雷霆,彻底清扫霸州官场贪腐之风,还百姓们一个朗朗青天!”
张剥皮到固安了!
张忠的仪仗耀武扬威地刚进了东门儿,消息就席卷整个固安县城,顿时如风卷残云一般,勉强支撑着还在买卖的几家店铺纷纷关门歇业,家里略有浮财的百姓个个称病在家,连大门都不敢出,没钱的叫苦,有钱的更害怕,个个胆战心惊,不知道张剥皮亲至固安,又要做些什么。
当地税吏头目墨单九一行人兴高彩烈地将主子迎进城来,马鞭子毫不气地抽在惊慌逃窜的百姓身上,所过之处一片萧条,寒风瑟瑟,这个冬天好象更冷了。
墨单九得意洋洋地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骡子,对张剥皮大声道:“公公,您来的正好,固安的刁民实在是太嚣张了,一个个有税不交,固安推官华钰也为他们撑腰,小的人微言轻,公公不在,小的还真镇不住场面”。
张忠坐在车内,轿帘掀起,满脸杀气地看着萧杀的街市,冷笑一声道:“华钰?华钰算个屁。先到税吏署,着固安县乔语树马上来见我!”
税吏署,固安县令乔语树毕恭毕敬地立在堂下,由于是一溜小跑进的税署,一身的肥肉还在颤巍巍地抖着,嘴里呼呼地喘出一团团白雾。他擦擦额头和下巴上的汗水,结结巴巴地道:“卑职迎候来迟,还望张公公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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