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听了心中一动,忙问道:“哪位王副将?”
把总道:“回大人,是杨总制帐下副将王守仁,守在青牛关,与此不过三里山”。
杨凌“哦”了一声,连忙扶着垛口向那旗下望去,只见一位披甲将军,身披淡青sè斗逢,镇定地勒马立在军中,远远的却看不清相貌。
森立的刀枪,披甲的战士肃然而立,在巨盾的掩护下弓箭手将一枝枝长箭搭上长弓,巨盾缝隙间犹如探出了一排排狼牙。
发现有明军自侧翼袭来的鞑子嚎叫着兜转马头向他们冲去,同时张弓搭箭向他们骑shè。
马上的将军镇静地立在帅旗下,第一批箭到了,笃笃地shè在一人高的大盾上,这批明军骑手不多,步骑隐在这么高的巨盾下,是很难受到箭袭的,但是骑兵若是接近了那就几乎是一边倒的战局了。
鞑子骑兵驰的飞快,第一排骑士距明军不到两箭地时,那位将军忽然狠狠地一挥臂,似乎轻喝了一声,明军密密的箭雨就如飞蝗一般扑来,箭疾shè、马疾驰,两相争锋,骑兵驰近一箭地时,恰恰迎上第一轮箭雨,一时人喊马嘶,缺乏良好防护的鞑靼骑兵犹如脚下中了绊马索一般,顿时仆倒一片。
这时,第二轮箭雨又到了
谷中只有五千明军,攻击镇羌堡的鞑靼军却至少有三万人,虽然暂时占了上风,可是鞑子一旦接近,那就是一边倒的屠戳了,杨凌并未发现军中有持着数米长巨枪的长枪兵,而且他们匆匆奔来,显然也不可能在谷中布置拒马桩、陷马坑、绊马索。
岭上俯瞰四野皆白,罡风浩荡强烈,峡谷山原上都积了一层雪,看上去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山舞银蛇原驰腊象,但是山谷中却是战马嘶鸣、喊杀震天。
一位鞑靼首领长枪斜指,胯下战马已如电驰而出,一马当先向明军冲去,这人将手中枪得旋风一般,将shè来的利箭一一拨落,身后的鞑军如同燎原烈火一般席卷狂飙,马蹄轰隆,大地震颤,冲锋的骑士发出慑人的呼啸,声势极为骇人。
鞑子攻城的阵势乱了,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士卒向狭窄的谷口涌来,明军箭手退下,“砰!砰!砰!”一阵浓烟将谷口整个笼罩了起来,盾手分开,密集的火铳声大作,一杆杆大连珠炮,发出密集的火力,形成一波可怕的密集打击。
鞑子又齐刷刷倒下一片,硝烟尚未散尽,只见谷中那数千人马已在骑马将军的带领下转身逃向山谷深处,鞑靼人气得发疯,他们驱马刚刚冲进山口,看似慌乱逃命的明军左右一分,攸地趴在了地上。
“轰轰轰!!!”,震耳yù聋的炮声响起,二十门盏口将军每门炮shè出百粒铁砂,这种近程打击十分可怕,弹雨遮天蔽rì,前锋近四百名鞑子,包括那位骁勇之极的持枪将军,在这一阵炮雨扫过后全然不见,只有几匹混身浴血尚未死去的战马,悲鸣挣扎着,摇晃在铺满尸体的战场上。
镇羌关上战鼓雷鸣,关门打开,燃烧未尽的撞城车被推到一边,骑兵在前,犹如出闸的洪水,轻甲骑兵一轮箭雨,各自shè出三矢就缓骑避在一旁,重甲骑兵随后扑出,与鞑子的铁流汇聚到一齐。
从关上望去,就象钱塘cháo两股巨浪汇合的刹那,疾驰、刹那的凝止,然后便是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不时有人被挑落、砍落、刺落,血肉战场,每一个人都在拚命地挥灭着生命,刚刚还在舍生忘死的屠杀着别人的,可能现在已是马蹄下的一堆肉泥。
王汗主帐足以容纳五六十人盘膝而坐,但是此时里边却仅有七八人,就是这七八人,已是整个大漠和草原的最高主宰。骆驼毛的厚地毯上,在大帐角落里架着八个熊熊燃烧的火盆,但是帐中间众人坐处仍然有些昏暗。
伯颜可汗的双眼因为愤怒而变的血红,他坐在主位上,双手按膝,他头戴狍皮帽、身穿翻皮衣,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狠狠瞪着面前众人喝道:“不要再说了,我们的勇士们来到汉人的地方狩猎,喝光了家中的烈酒,吃尽了家中的牛羊,如今没有打到一件猎物,如果就此撤退,如何去见我们的族人?”
伯颜可汗一双虎目扫过,面前的人都微微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只有一个满面风霜、鹰目凛凛的四旬壮汉盘膝而坐,淡淡的不言不动。
伯颜可汗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硕伟魁梧的身子不耐地抻了抻,不满地看了那按膝不语的男子一眼,说道:“明军人马和我们相当,他们要分兵把守,我们却只需攻其一点,他们有险要的关隘可守,攻城的人马却是我们多,攻城的地点、时间,却是我们选,可是我们现在大小数十战,却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那个显得有些桀骜不驯的鹰目汉子略带不驯的扭过了头,伯颜虎目一扫,冷哼道:“火筛,你有什么看法?”
鹰目汉子淡淡地道:“大汗,我的人缺衣少穿,连战马都没了力气,如何能够发挥他们的战力?”
一个低头不语的汉子马上抬头冷笑道:“明军与我们交战,各部落损失惨重,唯有你的人马没有受到重挫,好象明军畏了你火筛勇武之名似的,处处避着你打仗。火筛是恩怨分明的英雄,自然要投桃报李啦”。
火筛勃然大怒道:“蒙力克,你这是什么意,本盟同明军作战,从不落于人后,何曾有过私心?”
伯颜恶狠狠地瞪了他半晌,却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喝道:“蒙力克,不许胡说,火筛是我们草原的英雄,是本汗最宠信的大将,怎么会怀有私心、为了自保实力和明军有所妥协呢?”
那个叫蒙力克的首领只是嘿嘿冷笑不语,火筛气的脸sè铁青,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皮袍的大汉掀开帐帘,大步走了进来,伯颜看到不禁欣然道:“乞克农,你回来了,可曾见到他们的人?”
乞克农环顾帐内,见都是鞑靼各部落的首脑人物,便放心地道:“是的大汗,我已经见到了他们的护法”。
乞克农上前躬身施礼,然后将弥勒教俞护法的消息细细说了一遍,在场众人听了都jīng神一振,伯颜长长吸了口气,霍地站起,冷峻地道:“无论如何,我们要坚持下去,如今我们的目标是正德而不在于故守的胜败!”
“汉人的天子就象一只小鸡,看到雄鹰遨翔的影子,就会吓得发抖,躲到鸡妈妈的怀抱中去”,伯颜仰天发出一阵大笑,一挥手道:“命令大军后撤,做出厌战想要逐步退出战场返回草原的假象。”。
“花当不是傻瓜,他是不会往明廷的口袋里钻的,我们要给他们留出一块可供会明盟的安全地方,放弃镇羌堡,向平顺、壶关一带移兵”
他笑吟吟地说罢,对火筛道:“火筛,你们盟的人断后,一方面阻止明军的追击,同时待弥勒教送来消息后,派出小股jīng兵劫掠粮草,牵制在此驻防的明军,免得我们两面受敌!”
火筛暗暗冷笑,伯颜说的冠冕堂皇,分明是已经不太信任他,只不过看样子他只是疑心自已为了保存实力与明军有所默契,倒没有怀疑他投靠明廷,所以才留下他独对明军主力,逼他与明军一战,否则就不会留他在自已后翼了。
这仗打的窝囊,他也不愿再跑去给伯颜打先锋,火筛一面拱手领命,一面暗暗盘算如何避开与明军主力决战,只是趁机掠夺些粮草,喂饱自已那些士兵的肚子。
伯颜又道:“命令攻击关隘的人马立即撤回,就让明军再得意几天吧”。
其他各部落首领听说自已可以避开令人头疼的杨一清和王守仁,到尚未遭到劫掠的县份去吃顿饱饭,也喜笑颜开,纷纷起立应命。
待众人都告辞出去,伯颜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轻轻坐回那张毛绒绒的大椅上,疲乏地叹了口气。帐侧帘儿一挑,一个一袭白衣的窈窕少女悄然走了,帐内有些暗,她踮着脚尖儿走到王座前帐上垂下的两盏牛油灯前,从纤腰上抽出一柄小小的弯刀,轻轻挑了挑灯花。
火头高了些,汗帐内亮堂许多,蒙古人大多身材高大健壮,可是她夭娇的身子却纤细苗条的多,明亮的灯光映着她的脸颊,光滑而细腻的下颌迎着光,脸颊曲线一侧明亮,一侧幽暗,轮廓优美清秀。
伯颜身侧两名侍卫忙以手贴胸,恭谨地道:“察必可敦!”
察必可敦是蒙古语皇后之意,只有大汉或王爷的主妃才可以称察必可敦,世人都知伯颜七岁时娶了他的远房叔祖母满都海斯琴为妻,在她的辅佐和黄金家族直系后裔身份的号召下,才成为草原之王。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