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哭嚎声让周白文尴尬起来,他站的位置没有对正大门,但依稀能看到街上有人伸头窥视,又似乎谈论着左家里发生什么事情,而可恨的看门人目光移转开来,不与周白文对眼神不说,甚至走上几步到他视线之外,像是在与经过的人解释。
附近再没有其它人,周白文目光闪动着,把脑袋几乎贴上左小宝怀里皮球,手指用力去抢银票。
耍赖成习惯的左小宝对这样招数依然有战果无数,他一个大翻身,面庞朝地继续嚎哭,小屁股朝天,与周白文面庞贴上,弹踢着腿脚,差点把周白文踹飞。
周白文暴跳如雷喝命他起来,却引来几个家人,倒是来劝啊,偏不。也许见到有个官老爷在这里,家人拔腿跑走,不知道叫人去了,还是吓的不敢管。
欺负孩子这话难听,周白文无奈试图与左小宝和解,打算送出一半的钱给他买糖吃,轻言缓语里哭声低下来,等周白文夺银票时,哭声再次暴涨,疾如霹雳弦惊,尖如刺天长剑,左右胖腿踢的更加厉害。
脸儿对地终于不耐烦时,翻身再次脸朝天,带着一额头的泥,两面颊的土,混杂眼泪和鼻涕,大鬼脸儿上眼神挑衅,一面哭,一面狠狠瞪着周白文。
周白文气结片刻,自认倒霉,拂袖走出左家大门。
今天晴,日光暖暖照着熙熙攘攘人流,过日子气息袭面洗身,周白文慢慢回魂,见夫妻们成双成对,他露出笑容。
为了我妻去左家,为了我妻受欺负,值得。
他那尊贵而又娇嫩的妻,这世上没有任何风雨可以亵渎。
左家奶娘叫苦不迭,骂声不断:“我的亲娘,哪个短命挨刀的死鬼勾搭小爷哭的这模样。一天刚过半,要换五身衣裳,刚换一身我送回房,一处没照看到,就跑到这里来。这脸上幸好没有擦破皮。全是挨刀的,小爷哭半天你们才喊我,”
左小宝没事儿一般,在扑簌簌往下掉的泥渣里,跟着奶娘去换衣裳,怀里紧紧抱着皮球和银票,有时停下脚步,检查一下银票包裹着几粒碎银,他混合着眼泪鼻涕和泥渣的面颊上,喜笑颜开。
虞雾落杀红了眼睛,她顾盼多姿彩的眸光里充满憎恶,挥刀的手不受理智规劝,天道十三式里杀生的变化配上嗜血的雁翎刀,几乎一刹那时,就让面前人头落地血洒家什。
呼呼喘气停下来,还是无法避免看到一件杏黄色绣繁花的肚兜,一件雪白绣麒麟的里衣,旁边还有大包袱,里面半露出其它几件衣裳。
包袱是她的,肚兜和里衣也是她的,死在这房里的人有男有女,女的赤身半祼,穿着虞雾落母亲手缝的杏黄肚兜。
父母九年在任上,但没少和女儿通信,母亲也没少给女儿做针指,虞雾落出门后最早烧毁的换洗衣物,让她心疼好几天,可是不换洗不可能,随身带着脏衣更不可能。
她从小受到教导,内宅里的东西不能传出去,混赖左小宝喜欢她的种种物件,有回偷拿一块帕子回家,左虞氏见到后,赶紧打发贴身可靠的妈妈送回去,并让虞雾落以后提防左小宝,小孩子不懂事体,但物件落到有心人手里或成大祸。
祖父旧年的衣物可以舍给人,只有姑娘家从小到大的贴身物件,不是销毁就是好好收着做念想。
打开的房门外面,高山伸进脑袋来看:“兄弟,恭喜你学会杀人,”下句还没有说完,雷风起扯回他。
低声警告:“你不许再看哪怕一眼。”
高山不忿的对他翻眼,瞄瞄苗保站在一旁,三人行里多出一个让他危机重重,高山再忍一回:“我没看,我想说百花宫对我兄弟不错,她们通风报信及时,我兄弟找回自己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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