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清韵害羞的大叫一声,又瞪着张大少爷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女的,那你怎么还在我面前说那些下流话?”
“是吗?我什么时候说过下流话了?我一向都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啊?”张大少爷满脸的纯洁,一双魔爪却在水下活动,悄悄摸到张清胸前的突出部位,轻轻一握,暗赞,“果然够大。”
“啊!”张清韵突然受袭又是一声惊叫,羞得劈手就要赏给张大少爷一记耳光。可就在这时候,池塘的院墙忽然噔噔跳下两个黑衣蒙面人,二话不说提着倭刀就冲了过来。张大少爷大惊,赶紧拉着张清韵,双脚猛蹬池塘边缘,后退避开。那两个蒙面人毫不迟疑,挥舞着倭刀双双跳进水中追了过来,眼看张大少爷难逃此劫,池塘旁边忽然又探过来两柄白杆长钩,一下子就分别钩住了两个蒙面人,生生把他们拖到岸边,同时一柄鲜血淋漓的绣春刀接连挥动,立时将两个蒙面人的握刀手腕砍断。张大少爷大喜过望,忙向已经杀得满身是血的肖传叫道:“肖大哥,留活口!”
“知道!”肖传大声答应,开始协助张凤仪和马湘菱把两个蒙面人拖上岸边。可是那两个蒙面人十分硬气,见无法反抗也无法逃脱,竟然一起用没有被斩断的左手抽出短刀,双双插入自己小腹。肖传赶紧阻止却为时已晚,只能恨恨的抽出一个蒙面人插进小腹的短刀,看了一眼后叫道:“张兄弟,这是小太刀,是倭寇!”
……
钦差大臣在松江府致仕大员徐光启的家中遭遇倭寇行刺,受伤险些丧命,徐光启的住宅被焚,家中童仆被烧死一人,被杀三人,亲眷大都受伤。这个消息宣扬开后,松江一带人人震动,官声还算不错的松江知府张宗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晕厥过去——没办法,张宗衡本就是东林党人,钦差大臣在他的治下遇刺,魏忠贤一党如果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他就不是丢官罢职那么简单了。被从人抢醒之后,张宗衡二话不说,赶紧带着衙役、郎中和松江士绅赶往徐家庄,向钦差大人请罪。
张宗衡一行到得徐家庄时,徐家庄的里里外外早已经被张大少爷以钦差身份调来的大明军队包围得水泄不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得无比森严,见此情景,张宗衡更是害怕,赶紧递上名刺求见,还好,张大少爷没摆什么架子,直接爬在床上就接见了张宗衡。两人见面,看到张大少爷背上的带血绷带,张宗衡吓得差点又晕过去,跪在地上只是磕头,“卑职该死!卑职该死!卑职该死!请钦差大人饶命,饶命!”
“张大人请起,刺客又不是你派的,本官来松江也没叫你派人保护,本官遇刺与你无关,本官不会追究的。”张大少爷还算讲道理,不仅没有追究张宗衡的责任,反而还安慰了张宗衡一通。张宗衡擦了把冷汗,爬起来问道:“钦差大人,你伤得怎么样?下官已经把松江府最好的郎中给带来了,要不要把他们叫进来给你诊治?”
“没事,军医已经看过了,箭头没喂毒,又被肋骨挡了一下,没伤到内脏,上了药过几天就没事了。”张大少爷摇摇头,又问道:“张大人,我想请教一下,这松江府一带,倭寇是不是很猖獗?”
“没有啊,松江府已经几十年没闹过倭寇了。”张宗衡哭丧着脸答道。张大少爷追问道:“那为什么昨天晚上被杀死的七个刺客,全都是倭寇打扮?武器和头发也是倭寇的式样?”
“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张宗衡差点没哭出来,解释道:“张大人,松江三面临海,倒是有经常有扶桑商船停靠码头,可是松江府真的已经二十七年没有闹过倭寇了。”
“这家伙应该没撒谎,再说倭寇现在和我还是无冤无仇,没有理由刺杀我。”张大少爷的三角眼乱转,暗暗盘算道:“这么看来,这些倭寇就算是真鬼子,背后也肯定有本大少爷的仇人指使,那么幕后主使又是谁呢?东林党?应该可能不大,东林党人一向自视清高,就算收买刺客也只会选择象郑一官一类的汉人,不会和外寇勾结。如果不是东林党人,那么又会是谁呢?”
张大少爷盘算许久,先后分析了自己的几大仇人东林党、扬州盐商、王化贞余党和杨渊、姚宗文一伙人,都觉得他们雇佣倭寇刺杀的可能性极小——王化贞余党虽然最有可能,但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财力,所以分析来分析去,张大少爷始终想不通是谁和自己有这么大仇恨、还有这么大能量雇佣倭寇刺杀自己。无奈之下,张大少爷只得向张宗衡吩咐道:“张大人,麻烦你多派人手,到松江的大小海运码头调查这几天的扶桑船只,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具体的情况特征,你可以向肖大人打听。”
“是是,下官这就去安排。”张宗衡满口答应。那边肖传也说道:“这伙倭寇人数不少,大约在十八人到二十二人之间,除了被我们当场格杀的七人之外,还有一人被我砍断了手,另外还有六七个带伤的,你的人只要留心这些受伤的倭寇,应该会有发现。”张宗衡用心记住,赶紧告辞下去安排。
“碰运气吧,这些倭寇既然准备得这么充足,撤退的道路肯定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能不能抓住舌头只能靠运气了。”张大少爷嘀咕着叹了口气,又向后堂吼道:“张清韵,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不来给我喂汤喂药,不要忘了,我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我的伤口现在疼了!”
“滚!”后堂传来张清韵杀气腾腾的怒喝声音,“你这个臭骗子臭淫贼,疼死活该!”张大少爷一笑,正要哄哄这些天来被自己耍得够呛的张清韵,外面却又进来一名松江明军百户,向张大少爷拱手禀报道:“启禀钦差大人,松江知府带来的松江士绅求见,说是要当面进献赈灾银款。”
“娘的,竟然这么乖,是怕老子在松江遇刺的事牵扯到他们吧?”张大少爷冷哼一声。可别人主动上门捐钱,张大少爷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同意接见,又过片刻,二十余名在松江府有头有脸的士绅便进到了张大少爷借用的民房,向张大少爷献上三万余两的赈灾捐款,张大少爷自然少不得夸奖他们几句爱国爱民,急朝廷之所急,想灾民之所想,主动募捐救万民于水火。末了,张大少爷正要借口自己受伤不便把这些人赶走,松江士绅的队伍最末却又站出一个中年商人,单独捧着一个礼盒,操着北方口音,毕恭毕敬的说道:“草民范永斗,愿捐纹银两千五百两,以助钦差大人赈灾之用,请钦差大人笑纳。”
“你怎么不和别人一起捐啊?”张大少爷随口问道。那范永斗赔笑答道:“回禀钦差大人,草民本不是松江商人,而是来自北方的直隶商人。近日恰巧正在松江贩运货物,只因钦佩钦差大人为国为民的一片赤诚,所以草民自愿捐献。”
“哦,北方商人自愿捐献赈灾粮款,好事啊。”张大少爷暗暗点头,心说这个范永斗还不错,起码比同是北方商人的李三才儿子要强上百倍。好感之下,张大少爷细细打量范永斗,发现他长着一张团团的圆胖脸,八字小胡,笑眯眯的十分慈祥。而那范永斗也在打量张大少爷,发现张大少爷脸色并没有露出过于失血后的苍白,心中难免有些失望,只是赔笑说道:“钦差大人,草民是张家口商人,经常为辽东的大明军队贩运粮草军需,大人他日若是高升,掌管辽东军务,还要请大人对草民多多关照。”
“呵,范掌柜的算盘打得很精啊,冷灶都烧到这个份上,想不发财也难啊。”张大少爷哈哈一笑,点头说道:“好吧,将来本官如果参与辽东军事,一定对你多多照顾。好了,本官受伤说话不便,你们都下去吧,等到以后有机会,本官再设宴感谢你们。”
“钦差大人保重贵体,草民告退。”二十几个松江士绅齐声答应,一起拱手告退。看着范永斗离去背影,张大少爷若有所思,忽然又叫道:“范大掌柜,请留步。”
范永斗心头一震,缓缓背过身来,满脸堆笑的问道:“钦差大人,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范大掌柜的,本官听说辽东一带走私严重,多有暗中向建奴贩卖军需粮草的汉奸商人。”张大少爷沉声说道:“你如果想要从本官手里赚钱,就要多多替本官盯着这些汉奸走狗,只要干得好,本官绝不会亏待你。同时本官也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敢向建奴走私一颗粮食一匹布帛;本官会让你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第八十六章 亏本买卖
张大少爷遇刺一案。随着一具断手倭寇切腹自杀的尸体被发现,而彻底陷入了僵局,没有了这个最明显的特征,想要在海岸线漫长的松江府抓到那几个蒙面倭寇,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所以松江知府张宗衡和松江总兵杨翼城尽管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始终是一无所获,甚至就连倭寇刺杀张大少爷使用的明军水战纵火武器火龙出水来自那支军队、什么时候从水军中流失出去,张宗衡和杨翼城都是一头雾水,不明所已。无奈之下,时间又紧急,张大少爷也只好死了追查幕后真凶的心,在六月二十六这天返回苏州。
让张大少爷欣慰的是,这趟松江府他也不算白来,临行时,反复考虑好几天的徐光启终于答应出山,重新担任官职领导火器研究,但徐光启提出的条件是研究火器的资金和人力物力必须充足,绝对不能断档——徐光启天启元年愤然辞官,就是因为当时被东林党人控制的朝廷不肯为他提供充足的研究资金,而天启三年魏忠贤重新启用徐光启遭到拒绝,也是因为魏忠贤用人不当举荐徐光启去当礼部侍郎。没有把徐光启安排到掌管火器开发的工部当职,所以徐光启才没有动心。
面对徐光启的这个要求,张大少爷赶紧拍着胸口保证,“徐大人请放心,只要你老肯重新出山,下官一定举荐你一个可以全心全意研究火器的美差,保证没有一个人敢克扣你一分一文的研究经费,徐大人要多少有多少。”而徐光启摇头苦笑,说道:“张大人,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朝廷上那些事,老朽只求经费不受克扣,已经是难为大人,大人还想让老朽的经费要多少有多少,那可就是难如登天了。”
“徐大人,你是担心那些光会嚼舌不干实事的言官御史吧?你放心,对付这些人,正是晚生的拿手好戏。”张大少爷大笑,满脸的自信。徐光启疑惑的看一眼张大少爷,笑道:“好吧,那老朽就拭目以待,看看张大人又会干出什么惊天地动鬼神的大事。”张大少爷得意大笑,这才与徐光启拱手告辞,同时又偷看一眼远处的张凤仪和马湘菱妯娌,见她们妯娌两人面无表情,对自己视若无睹,半点上来客套告辞的意思都没有。张大少爷不由又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嘀咕道:“可惜,好标准的模特身材啊。”
张大少爷背上的伤口还在收口,不敢骑快马,所以这次回程足足走了两个白天才回到苏州,到得苏州城内时,浙江巡抚潘汝祯和苏州知府胡瓒宗少不得又领着一大群官员士绅过来请安问好,虚伪客套,足足又折腾一个晚上。而到了第二天清晨、同时也就是六月二十九的清晨,江南织造太监李实派人快马送来消息,说是张大少爷委托他指挥江南印书局印刷的东西,已经基本准备完毕,同时东厂监赈太监宋金也报告说首批购置的二十万石粮食已经开始装船,一两天内就可以出发,询问张大少爷何时返回应天府开始行事,还有运粮船队何时出发?
“回去告诉李公公,就说我明天就回应天府。”张大少爷向信使交代道:“还有通知宋金宋公公,粮食装船之后立即出发,首先送往灾情最严重和灾民最集中的济南府,一定要安排两名江南文人随船监督。”信使应诺而去,张大少爷又吩咐道:“来人啊。去把潘汝祯潘大人和胡瓒宗胡大人都请到这里来,本官有话要对他们说。”
又过片刻,两个还算配合张大少爷工作的地方大员就被请到了拙政园,见面之后,张大少爷也不客气,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潘大人,胡大人,下官明天就要回应天府了,多谢你们这些天来对下官筹款赈灾的全力支持,下官不胜感激。两位大人不用挽留,下官是要去办一件大事,同时下官也希望你们能派几个亲信陪下官同去应天,观摩和学习下官的筹款手段,说不定可以为朝廷和你们江南地方官府开辟一条新的财源。”
“为朝廷和江南地方官府开辟一条新的财源?”潘汝祯和胡瓒宗面面相窥又有些提心吊胆,胡瓒宗好心提醒道:“钦差大人,请恕下官直言,这江南一带虽然富甲天下,民间相对富足,可我朝太祖亲定税法,田地三十税一,商贸五十税一,并下旨永不加征,历代先皇也没有谁敢越雷池一步。钦差大人倘若加赋加税,只怕江南军民不服,皇上和九千岁也不肯答应。”
“是啊,钦差大人你要慎重行事啊。”潘汝祯也好心提醒道:“大人你在江南筹集到了一百多万两银子,虽然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也救了北方的万千灾民,可朝廷给你的嘉奖还没颁布下来。民间污蔑你的流言和官员弹劾你的奏章就已经满天飞了,不光是东林奸党的言官御史弹劾你在江南横征暴敛,勒索小民,就连并非东林奸党的官员也有不少眼红钦差大人你的功绩,群起上书,对大人你污蔑攻讦,说是风闻大人你在筹款过程中贪污纳贿,中饱私囊,要求朝廷严格核查你的赈灾帐目——据下官所知,南北十三个承宣布政使司的道御史,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上表弹劾大人你了。大人你如果在这个时候加赋加税,只怕会被那些人抓到把柄。”
“两位大人,多谢你们的好意,下官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怕他们弹劾。”张大少爷含笑答应,又摇头说道:“还有你们放心,下官不会向百姓士绅加征一分一文的赋税,而是要让百姓士绅心甘情愿的掏银子送给朝廷。”
如果换成别人说这样的话,在江南当了多年地方官的潘汝祯和胡瓒宗能往他脸上吐一口浓痰——让江南百姓士绅心甘情愿的掏银子白送给朝廷,真有这么容易,那老子们也不会因为向他们收税被骂得狗血淋头了!可这话从张大少爷嘴里说出来,潘汝祯和胡瓒宗却又抱有三分希望——毕竟,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苏杭织商抢着给张大少爷送银子的景象的。好奇之下。潘汝祯和胡瓒宗一起问道:“钦差大人,那你打算怎么办?”
“短期内,发行即开赈灾彩票。”张大少爷奸笑着说道:“长期嘛,定期发行六合彩,百姓士绅就会乖乖掏钱了。”
“即开赈灾彩票?六合彩?”潘汝祯和胡瓒宗再度面面相窥,对张大少爷嘴里冒出来的这两个新名词弄得满头雾水。直到张大少爷花费了相当不少的口舌把这两个名词解释清楚后,潘汝祯才眼睛放光的惊叫道:“钦差大人,下官对你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样的东西,下官怎么就想不出来?”胡瓒宗则担忧的问道:“钦差大人,你这不是变相的赌博吗?朝廷上会答应你这么做吗?”
“胡大人此言差矣。下官发行彩票,不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让百姓士绅爱心金钱双丰收。”张大少爷摇头,微笑说道:“至于朝廷方面——大明律里,有那一条是禁止地方官府发行彩票筹款赈灾的?再说了,就算这是赌博吧,与其让民间的赌场去赚赌徒的银子,不如让朝廷和地方官府自己赚?最起码,朝廷和官府把银子收到手里,除了自己吃点用点,还能用来造福百姓对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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