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林峰的手自然地扶在尤清芬腰上,柔声细语地询问她有没有事。尤清芬不答,他顺着她的眼神发现了陈樨。卫林峰很是意外,微微欠身朝陈樨挥手。
陈樨也没躲着的道理,迎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卫……卫嘉爸爸,你的事解决了?”
卫林峰含糊地应了一声,又看向尤清芬。尤清芬把脸转向一旁,他明白了,在这里见到陈樨看来并非巧合。
“你是跟卫嘉一块儿来的?我给他打了一宿电话,他连个回信都不给我,越大越靠不住了!”卫林峰埋怨道。
陈樨笑容可掬地说:“我还没恭喜你们,又是领证,又是有了小宝宝。卫嘉知道这些喜事了吗?”
“嗐!女人嘛,年纪大了都想有个孩子!昨晚来厂里闹事的那几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人,看她跟在我身边,连个女人也不放过。我看她被推得摔了一跤,就知道事情不好……”
“说这些干什么?你瞧她像是来道喜的吗?咱们用得着她道喜?”尤清芬打断了卫林峰的话。
卫林峰在局子里待了一宿,又累又乏,仍未搞清眼前状况。他是孙长鸣的人,即使孙长鸣和陈澍濒临拆伙,但人前人后均未口出恶言,一心盼着陈澍回心转意,卫林峰因此从不敢对陈教授有丝毫怠慢。自家儿子和陈樨那点事儿卫林峰又岂会不知。从前因为孙见川喜欢陈樨,他唯恐得罪孙家,一再劝儿子和陈家小姑娘保持距离。现在不同了,孙见川做了大明星,未必把陈樨放在眼里。孙长鸣也看得通透,只感叹自家小子没福分,可孩子的事也轮不到他们过问。
卫林峰见状也就撒手不管了,他心中不是没有想过——孙家宝贝都追不上的金凤凰偏偏钟意自家儿子,甭管成不成,横竖他们不亏。
卫林峰问:“卫嘉那浑小子上哪儿去了?他怎么回事儿!”
“你们和和美美的,终于想起他来了?哦,我说错了!用得着他的时候,你们可从来不忘记他!”陈樨说:“卫嘉身上还带着伤,他一天几趟地往医院跑也不是办法。”
“什么?他伤哪儿了?怎么伤的?”卫林峰这下才着急了。尤清芬也讶然看向陈樨。
“替孙见川挡了一刀,人没死!手臂包扎包扎,以后还能接着用。”陈樨毫不掩饰自己的刻薄,“有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都说马场是卫嘉妈妈留给他的,怎么他一声不吭地卖了马场,反倒四处勤工俭学去了?钱都去了哪里?他不肯说,你们能不能为我解答一下?”
卫林峰垂首不语。
阿银悄悄问尤清芬:“她说的是什么钱?”
尤清芬的脸更白了。
陈樨也没有表现出惊讶,冷不丁又问:“还有,卫乐出了什么事,你们知不知道?”
“乐乐?”卫林峰满脸困惑,“她能有什么事?她在婆家好端端的!”
“好端端的乐乐”会大半夜频频给卫嘉打电话?陈樨不敢相信。
“看来你也不知道,反正天塌下来有她哥哥顶着!对了,你们这把年纪上赶着生个孩子,是不是怕卫嘉长大了太寂寞呀?”
“陈樨!你是晚辈,我不跟你计较。可这么说话就不对了!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她一个女人想做妈妈不算罪过吧?“
卫林峰话语里对怀孕的尤清芬颇为维护,陈樨觉得十分讽刺:“她想要孩子是她的事儿,可卫嘉是你亲生的,你为他考虑过吗?你一点儿都不心疼他?”
“我的孩子我自己养,以后绝不会拖累任何人……”尤清芬咬牙道。
“你们说话就像放屁!对待自己的孩子连个屁都不如!也不想想前头两个孩子是怎么长大的,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俩年纪老大不小了,也不是什么安分人,肚子里那个蛋生下来,万一哪天你们有个三长两短,卫嘉能坐视不管他亲弟弟?嘴上说不拖累他,以后到了那个份上还能把孩子塞回去?”
尤清芬的同伴阿银开了眼界。在她看来,陈樨怎么说也算大家闺秀,名门那啥女孩儿,看模样确实是那么回事儿,想不到大马路上骂起人来竟那样豁得出去。她嘴上把人喷得狗血淋头,可仪态还是顶好的,声音不高不低,字正腔圆。阿银光顾着看她眉眼,听她说话,撕头发挠脸那一套也不好施展出来——即使施展了出来,阿银也怀疑自己会被撕成几瓣!
路上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陈樨发挥了良好的心理素质,面不红心不跳,俨然占尽上风。直到有人快步走近,用缠了纱布的手将她拖到身后。她才嘴角哆嗦了一下,咬着唇沉默了下来。
阿银一看那小伙子的身形样貌便猜到了那是谁。她年纪小,入行时得尤清芬照拂良多,但那时芬姐的男人已回去找他的死鬼老婆了,所以阿银并未见过卫林峰年轻时候的样子。现在看来,芬姐当年倒贴老卫倒也不算失心疯。
“你的手伤得要不要紧?这么的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小心!”看到儿子出现,卫林峰也说不清是担忧还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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