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她摆摆手,觉得愈发疲惫,连话都不想说。
以前那瓶香水的味道本来就十分淡,经过两天的弥散,车内早已被这种新的带着某种程度的侵略性的香水所遮盖。霍希音捏了捏眉心,她不习惯这种花香,觉得有些头晕。
她曾在这辆车上扔了两个抱枕和一堆零食,还有别的一些杂七杂八,甚至包括几片创可贴。霍希音很喜欢吃薯片,却怎么都吃不胖。她每次在车上扯开薯片的包装袋的时候都会遭到纪湛东的鄙视,但每次车子上的薯片被吃光后,纪湛东却又自动自发地会再去超市买点回来。
于是他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就又遭到了霍希音的鄙视。
甚至这车上的挂饰也是出自她的手笔。一年多前她刚刚从同事那里学会编中国结,后来他们在回纪家的路上,霍希音在车上无所事事,便顺手拿出包里的线编了一个简单的结,又将自己脖子上戴的小粒金瓜子解下来系在了上面,然后将后视镜上的挂饰摘了下来,将自己手里的这个蹩脚货系了上去。
不过纪湛东当时并不领情,即使她的那枚金瓜子比他的那个挂饰贵多了。
当时霍希音攥着那个旧挂饰冲他摇了摇:“你把这个送给我吧,我当手机链。”
他瞅了她一眼,又把脸摆回去:“这么长的东西你用来当手机链?小心手机被偷走。那个小玩意儿是我在店里挑了好半天的,珠子比较容易掉,不要乱摇。”
霍希音慢吞吞地看着他的侧脸:“后面这句话才是你的重点吧?”
纪湛东一时没有说话,霍希音又瞥了他一眼,激将:“你一个大男人竟然用这么女性化的东西当挂饰,并且都这么旧了还这么舍不得,纪湛东,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有这么小气。”
“……你喜欢的话拿去就好。”纪湛东举起单手头像,扭头看她,满脸无奈,“我只说一句话,你能说十句。”
霍希音现在不经意间回想起这件事,顿时觉得心中生生地疼。
她回到单位后都依旧心不在焉,集中精力似乎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困难过,打开网页都不知道要查找的是什么。霍希音浑身不舒服,她觉得头疼,并且嘴中发苦。本来就因为难受而轻轻皱着眉,等纪湛东打过电话来,霍希音的眉头就皱得更加深了。
“刚刚听小张说你去了医院,是有什么事么?”
想不到小张竟然还兼职半个侦探。霍希音没什么表情地回过去:“没什么事。”
“你怎么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这么虚弱?你怎么了?”
他的语气并不复平时的轻快,声音沉沉地,但依旧温柔好听。霍希音虚着眼看窗外,力图声音平淡无波:“只是去看了位病人。”
那边顿了顿,说:“刚刚没有在医院顺道看看医生?”
“……纪湛东,”她都懒得再找话说,她这次停顿的时间很长,最后终于选择放弃,实话实说,“你回来吧,现在就回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霍希音终于挨到下班。她觉得疲累,脑袋和四肢一起罢工,凉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连呼吸都困难,索性一回到家就直接趴在床上装死。
她许久失眠,可这次竟然睡着,枕头就在旁边,脑袋却一直枕在胳膊上,僵硬地维持着一种十分不舒适的姿势,也不知睡了多久。
她再次做清晰的梦,但又似乎并不只是梦。有一些华丽而诡异的片段,夹杂着一些莫名其妙又刺耳噪乱的背景音乐,她隐约中还觉得小腹难受,但因为混在温柔的笑颜和嘈杂的声音中,让她也分不清什么才是现实而什么才是梦境。
她远远又听到有钥匙转动门孔的声音,霍希音本来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种声音,直到又听到了开门声,她眼皮微动,忽然一下子清醒过来。
接着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临近,直直向卧室走过来。
想不到他竟然回来得这样快。
霍希音面无表情地坐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去开卧室门,手指触上把手的一瞬门也同时被推开,纪湛东的动作很轻很和缓,并没有伤到她。
他看到她,在黑暗中轻轻笑了一声,接着气息靠近,纪湛东抱住她的腰,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捏了捏她的脸颊,接着顺势抚上她的额头,但却摸到一把冷汗。
卧室的灯很快被打开,霍希音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否则纪湛东也不会皱着眉抿着唇看着她。他在她面前一向都是笑意盈盈,即使偶尔皱眉,甚至也会带着浅淡的笑。
“脸色很苍白。”
“是么?我刚刚做了梦,大概是被吓的。”
他在床边坐下来,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挑着眼角看她,眉目姿态依旧自成风度。
纪湛东学着她的语调:“是么?”
“我渴了,要喝水。”霍希音跳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要不要?”
他摇摇头,唇边的笑意消失不见,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没什么表情。
霍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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