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养孩子呢?孩子不是比狗更依赖,养成了也更自豪?我呢,是在这里赎罪,有恩怨在身,恩怨未了,便不能成亲生子,将未了的恩怨延续到下一代。你呢?你这么会做饭,又这么会顾家,有了孩子,你准能把他照顾的很好,为什么会选择养狗而不是养孩子?凭你的条件,不会找不到女人,是什么让你三十了还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上官泽交叉的十指往下移了移,两只拇指按着嘴唇,食指抚摸着鼻梁,露出双水汪汪的眼。
他的眼珠也像玉石,和他整个人的气质非常配,一会温吞吞的,一会凉浸浸的。一会飘在天上,如同山寺传来的带着佛音的钟声;一会沉在湖底,冲刷着水中的石子,碰出点清脆的响儿,是上官泽独有的清雅的幽默。
“让我猜猜。”英俊的男人,玉石般的眼睛突然冒出点笑泡,“你躲的不是仇敌,也不是麻烦,你是躲情债。白秋,你欠了别人的情,所以躲起来。”
“……不敢出门,意味着你躲的人不是女人,你在躲男人。我听说县周边的一些村子还保留着男人与男人结契的传统,你说你从小在村子长大,你知道这个传统吗?你结契了吗?是契兄还是契弟?哦,我忘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上面,还是下面?”
第102章互相救赎
突如其来的开荤,让白秋红了脸,比起猜的精准,他更惊讶于说出这番话的人是阿泽,那个清肃的一本正经的阿泽。
他早知道阿泽不能细看,只是囫囵一看,便觉得英俊非凡,气质又十分超然,加上那双玉石般的手,就像天上的神官获了罪被贬下凡,贬下凡,神官也依旧是神官。
白秋印象最深的,除了那双手就是对方的眼睛,如黑琉璃珠搁在白瓷棋子晶莹泠透。这样清澈伟岸的长相,居然也会讲荤话,一讲一串,滔滔不绝,什么契兄契弟,上面下面……
白秋羞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难得因锦儿练成的几招撒谎功夫,离了锦儿竟完全施展不出,呜呜着等同默认。
这不能称之为表态的表态,让上官泽欣喜。
上官泽喜欢白秋,希望白秋可以留在缸子村同他这寂寞之人做伴,但他也担心白秋生活好了会娶妻生子,那他就不可避免地沦为外人。
如今,白秋承认了自己是契兄弟,又为了躲情债,滞留在这孤冷偏僻的小村。天时地利人和,让上官泽这个不信鬼也不信神的人不得不相信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一点浅笑也逐渐扩开。
白秋呆呆捧着碗,看阿泽一边笑一边往自己碗里舀汤。四块大肉,他吃了三块,还剩一块在白秋碗里,可白秋早就窘的吃不下去了。
好嘛,一顿饭他出钱出力,临了还要被当成笑话插科打诨!
为什么偏偏他猜的那么准,我就一点也猜不着呢?
白秋越想越憋屈,目光和笑声不断的阿泽对上,可恶的阿泽还补了一句:“秋弟的身段样貌,怪不得结契情郎对你穷追不舍,而你要退避三舍,我懂,我懂。”
“你懂什么!”白秋嗔道。
他真的生气了,撂下碗冲出屋。屋外寒风瑟瑟,白秋刚出门就打了个喷嚏,上官泽紧跟着出来,倚着门,看着自己中意的小农民在风中倔强地哆嗦,道:“你不高兴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开玩笑?你是瞧不起我落魄吧,你也瞧不起,我是下面……”
“下面什么?”
“混蛋!你还说!”
白秋一脚踩进阿泽的陷阱,气的跳起来打人,上官泽不闪不避,带笑将肩膀耸了一耸,凑过去,“你打。”
“我真打啦!”
白秋抬高了手,看阿泽已经笑的浑身颤抖,而自己气急败坏地追逐着人撕挠,不仅毫无威力,反而像小夫妻在打情骂俏,哼了一声,掣回了手,“我不打了,我也不请你吃了。”
上官泽听他放了狠话,却还梗着不进屋,越发觉得白秋可爱。
生气的白秋和殷勤干活的白秋很是不同,他之前看到的都是殷勤干活的白秋,撸着袖子,穿一身不显眼的衣裳,从地里忙完上山,山里忙完回院,围着灶台转啊转的,不是拾柴,就是烧饭。
烟火气亮堂,煤炉灰熏人,白秋天生一张白脸蛋,总是被熏的灰扑扑的,加上他说话少,性格娴静温柔,有意掩藏自己,在这片来人极少的山沟沟,还真藏得住。可今天的他,却像不经世的宝珠突然绽出光芒,眉毛竖着,圆眼睛又黑又亮,两块滑稽的小腮帮鼓的如同青蛙。
上官泽不是个重欲之人,平常也不好与人身体接触,此时却忍不住想戳一戳白秋的腮帮。
他想,他也这么做,当温暖的裹挟着饭香的手触碰到男人冰凉的脸蛋,上官泽的心也随之融化了,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对白秋另眼相待,这孩子,清秀的外表下跳动着天真质朴的心,像一颗小石卵,小但极为结实,结实才诚实。
“我真是和你说笑的,我没瞧不起你,你为什么会觉得结契会给人瞧不起?战乱时,边关镇上的女人都被敌国抢光了,剩下的男人如果不结契,余生要怎么过?既然结契,自然有分工,白秋,你承担了原先女子也是妻子的责任,这不丢人,谁说把家顾好就不重要呢?家都没了,男儿在外闯荡的再出色,也没个能为他遮风挡雨缓解疲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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