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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佛教徒……它们会把我的思念带到吗?脑海中……“徒弟,”太监师父喘着粗气,坚持把话说完:“记住师父的话,用我教你的武功,造福苍生。”我嗒吧嗒吧掉泪:“我记住了。”师父摸着我的头,笑道:好孩子,师父总算没白疼你。“师父,”我念着这个恩重如山的名字:我会按照您的嘱咐,光大修神派,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您泉下有知,请保佑徒儿完成大业……

“小民。”柔儿说话的样子仿如昨天:忘了姐姐,好好活着。“不,我不要。”我哭得像个小屁孩,在她面前,我永远都长不大:你不要死。你发过誓的,要照顾我一辈子。我们还要游故宫、去长城、访楼兰古国。没有你,你叫我一个人怎么办?“对不起,”柔儿清泪滑落,脸白如纸,手似揣冰:真的对不起,假如有来世,姐姐一定兑现诺言……

“唉,”香芸被我的痛楚感染同化,温软地手带着生命的温度唤醒了我的哀思。我婆挲那块三尺高的立碑,感受字的用力。“小民,保重。”我的耳边仿佛听到柔儿熟悉地声音:柔儿,你也保重。香芸表态:“柔姐,你放心吧,我会替你照顾好小民的。”我站起来:回去吧。

柔儿,这个划过我生命的女孩,又从我的生命中划过去了,永远永远不会再来。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柔儿曾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未在梦中出现过。或许,人一旦闭上眼睛就无知无觉感应不到亲人的呼唤;又或许,我的思念不够多,执掌阴阳两界交流通话的官吏不肯成全。

“你说,”我心存芥蒂:我娶你,是不是对柔儿的背叛?香芸不无担心:“你想干什么?”我蒙上眼睛,羞于见人:柔儿,会怪我吗?香芸:“曾经有一个善良的女孩,不幸天折。父母举荐法事,倾家厚葬。天天以泪洗脸。天使接送员乘着通往天堂的快车,所有人都高高兴兴上车,唯有这个女孩,忧心忡忡,拒绝皈归永恒国度。天使好奇问她:你手上有去幸福花园的门票。为什么还要徘徊?女孩答道:我的父母因为思念我,悲恸欲绝,泪不曾干。看见他们这样,我怎么放心离开呢?

柔姐就像那个女孩,处在两难。不要由于你的偏执,成为她去天堂的羁绊。有一种爱叫放手,你应该听过。忘记她,活好自己。”我不能答应:“那么,你还不如拿把刀来,把我杀了来得痛快。我就是想她,控制不住想她。”香芸叹息:好了,我不逼你。你要想就想吧。希望你不会因此而痛苦,被思念的毒药戗伤。

人生得意两件事:金榜高中,洞房花烛。如此良辰美景,怎可无酒?再没一种酒比女儿红更适合现在喝了。据说绍兴地方有个风俗,人家生了女儿,都要藏一坛好酒,埋在地下,等女儿出嫁时喝。酒坊卖出的酒,多要兑上一二分水。一般的酒店是买不到上好女儿红的。它喝起来芬芳四溢,入口味淡,酒性却烈。香芸敞胸赤膊,衣衫半解,由原先的火热玖瑰变成醉海棠,歪在桌上,酣然入梦。

“相公,来,再干一杯。”锦被里的香芸呓语绵绵,侧转梦魇。只是她的身边,早就空无一人。

芊儿

清竹斋位于后山,与内宫仅一墙之隔。靠近高墙,有一处乱坟岗,堆满了成千上万的残骸。也不知其中有多少冤魂野鬼。这里的白天和黑夜,几乎很少有人愿意来此。活人少,野狗却很多。经常有地位低下的太监宫女被抛尸荒野,过得几晚,便剩一堆白骨。居住在附近的一些好心人,就地挖坑,掩埋死尸。被抓了几个后,再无人敢问津了。

雨后的夜,月亮躲在云层。乱坟岗弥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气息。侧门呀地一响,一瘦一高二侍卫拖着一名失去知觉的小宫女往这个方向来。那名宫女身上红紫相间,打得没一块好肉。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双眼紧闭,和死差不多。“姚哥。”小个子心疼地瞥小宫女一眼,可怜兮兮地求高个:兄弟有个事求你。高个道:“郝兄弟,咱哥俩谁跟谁啊,用不着客气。”郝侍卫看看周围,压低嗓门道:“实不相瞒,她是我堂妹,父母死后为了找我才进宫当的婢女。你看能不能放她一条生路,兄弟感激不尽。”

姚侍卫变脸道:“她得罪的是齐王爷,谁也救不了她。哥哥不是不想帮你,只是还想留着这颗脑袋多吃几年饭。你要想开些,漂亮的女人哪都有,犯不上搭上自己的性命。”郝侍卫声泪俱下:“兄弟知道兹事体大,但有一点办法,也不该让大哥冒险。只是没了芊妹,兄弟一个人苟且世上,了无生趣。还望兄长高抬贵手。她是无辜的,齐王不遂心意,就借口芊妹犯上,假手我们,致她死地。”姚侍卫道:“兄弟,你也不是第一天当差,宫里不就那么回事吗。主子恼了,要对付你我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偏偏这个王爷就好这口,坏在他手上的宫女,枚不胜举。你堂妹也是,从了他,最不济也不至丢了性命。到了这个份上,还能怎么样?你若下不去手,哥哥只好代劳了。”噌地一声,黑暗中寒光一闪。

小宫女恰恰醒来,惊得扑过去抓住郝的手臂,全身发抖:“哥哥。”郝侍卫把她护在身后,磕头如捣葱:“姚哥,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兄弟来世做牛做马,报兄长再造之恩。”姚高个提着刀:“来世谁知道是什么样子,我只管现在。放了她,她也逃不出京城。他日被捕,我等性命不保。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只好对不住了。你要不让开,休怪哥哥刀下无情,连你一道办了,有功无过。”郝侍卫站了起来:“兄弟之情,不过乃尔。你要杀她,先问问我这把刀答不答应。”郝的武功他最清楚,姚侍卫有些悚他,退了一步:“你跑不掉的。只要我喊一嗓子,禁卫都会赶来。你好不易混到今天 ,为个女人赔上性命不值。现在回头,你还是我姚烈的好兄弟。”郝:“守卫赶到这里,最少要五分钟。你觉得自己能挺住吗?还是你以为,我的刀生锈了,连脑袋也砍不动了?”姚烈心虚道:你就是杀了我,你和她也要死在这里。郝:我没打算活着离开。不过黄泉路上多个你作伴,当不寂寞。

那宫女害怕道:“哥哥,别丢下我一个人。”郝问她:芊妹,我们今晚可能都要死在这里,你怕吗?芊儿始终偎着郝,泪眼朦胧:“哥哥,你有这份心芊儿死也不枉了。但芊儿不能那么自私要求你陪我一起死。杀了我吧,芊儿不怪你。”姚烈忙道:郝兄弟,芊儿姑娘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就按她的意思办吧。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没有办法。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我到那边去。郝:“不用,你就在这呆着。”

郝:“芊儿,别说傻话。你为我才遭受这么多磨难,我绝不负你。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心里充满爱的人,虽死犹生。能和你死在一起,是我的福气。”芊儿不争气地哭了:傻哥哥,怎么还有你这么傻的人。郝转过身,将她搂在怀里,满心幸福:“你才是个傻丫头,追我都追到宫里来了。也好,天聋地哑,正好一对。”

姚烈紧紧握着刀靶,盯着郝地后背,泛起血丝。“杀了他。”心里有个魔鬼蛊惑,他慢慢靠近,时机成熟。猛地一刀疾刺郝的背心。“去死吧。”姚烈喊道。郝只觉后背凉意大作,想要躲开,为时已晚。芊儿先他一步看见危险,“不要。”她和郝扭转身躯,来了个换位。姚烈地刀直刺芊儿后背,再也躲闪不灵。“咝”,黑暗中一道暗器撕破空气,挟着火光和雷霆之威撞上姚烈地刀背。当,火花四溅中,刀偏离轨道,只命中了空气。

姚烈震得虎口发麻,钢刀几乎脱手。情知遇上高人,纵身一跃,逃开二丈。凌空再跃。只要再跳二跳,敌人就追不上了。郝心急如焚,姚烈回去搬来救兵,他和芊儿今晚就真的要死在这了。

姚烈第三跳又起,身在半空,心里隐隐觉得纳闷和不对劲:敌人没理由放虎归山的,难道……果然,咝地又是一响,一道火光快如闪电直击空中的姚烈。姚烈直觉不好,手指头不及动一下,惨叫一声,重重跌落地上,扭了几扭,就此不动。

四周回复一片寂静。

郝好生感激,朗声道:“是哪位英雄出手相助,请现身一见。”叫了几声,无人答应。忽然,空中一只大鸟飞过,芊儿见了,心里惊道:“好大的鸟。”死里逃生,不胜之喜。郝扶着芊儿离开,心中的震憾久久不息:那速度、力道,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姚烈在他手上一招也没走过。须知姚烈浸润武学十数载,身手相当不错,而今竟死得这般不明不白,幸好那人对付的不是自己。否则,死十次都不够。

芊儿危险一过,变得十分活跃:“哥哥,杀死姚烈的是什么宝贝暗器啊,还会发光?”郝:我看过了,只是块再平常不过的小石子。芊儿不信:“哥哥就会唬我,石头还会发光啊?”郝:若非眼见,我何尝相信。虽然只是一块石头,威力不逊于精心打造地宝器。它因为速度太快,和空气摩擦燃烧,才有了发光的奇景。你能想象吗,姚烈的刀竟被石子穿透了。这种力量太可怕了。芊儿道:“有这么厉害的人吗,他又为什么要救我们,不会是哪路过路的神仙显灵了吧?”郝:或许是吧,托他的福,我们脱险了。再找个偏敝的地方,长厢厮守。你说好不好?芊儿:“哥哥的话,芊儿当然要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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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

此刻,芊儿口中的大鸟附在高达四丈五的花岗岩的高墙上。他像长着壁虎的吸盘,竟不借助挂钩钢索,靠着肢体的力量成功翻跃。

明火执仗负责巡视南园这块的侍卫甲乙当值,接班的兄弟未来交替。侍卫甲架不住磕睡虫的青睐,开始骂娘:“狗日的,老五老六这两小子掉粪坑里了不成,再不来换班,老子要他好看。”乙笑道:“三哥,瞧你急的,点还没到,不能怪人老五他们。谁叫你只顾自己快活,不讲义气。去*找乐也不叫上小弟,该。”甲扁了乙个暴栗:“你小子家里有妻和妾,还打别的姑娘主意,脑子装得都是浆糊。哥哥也是为你着想,当心纵欲过度,有天死在女人肚皮上。”乙吃了一记,嘴上不服输:“就会拿辈份压我。我可是有把柄,听说某人背着嫂子,买了一户农舍包二奶。这还不算,每次去春风阁找思思姑娘都瞒着我。也不想想,没有我,你和思思能认识吗?”

甲:好兄弟,哪回我成就好事,没有谢你?就上个月,你足足敲去我大半个月俸银,我说什么了吗?乙:得,酸菜青豆二锅头,这也叫请客?前天我回家,我媳妇差点拿扫帚赶我出门。我不信,照镜子一看:镜子里是只又干又瘦的大猴,我都认不出来。这都拜你所赐,我该怎么谢你这个好哥哥啊?甲:古道热肠,哥哥做好事不求回报。这样吧,现在给你一个报恩的机会。我去那边嘘嘘,你替我盯会。乙:每次都是这招,借口出恭偷偷溜掉。你就不能换个别的理由,我都听腻了。甲:“这次情况不同,真的是内急,不行了,我不和你废话。”甲钻进草丛,大刺刺宽衣解带,好像有个地就能当厕所,不怕被抓现形。甲有甲的歪理:男人看了无所谓,女人不敢看。甲哼着小曲,享受解放后的轻松。“喵”,一声似猫非猫的动静传来。“又是宠物走失,”甲忖度着:这又不知是啊个娘娘妃子豢养的小猫。管它呢,这黑灯瞎火的上哪找去。甲准备走人。

“喵喵,”声音似乎近在咫尺。甲又想:要不,碰碰运气?真要是皇妃公主们的玩物,一顿赏赐跑不掉。动了贪念,猫着身子,手成爪形往黑暗中去,嘴里叨叨:“小东西,快出来。爷可没空陪你玩捉迷藏。”喵,声音就在前面。甲仿佛看见一团移动地影子,扑了上去:“哪里跑?”居然抓到了,甲沾沾沾自喜后,徒起无边的惧意。触手处,没有毛茸茸的感觉,像人的身体,但冷得像冰。甲冷汗涔涔而下,他想到了外面的人:“救……”忽然没了下文。

灯火阑珊处,乙焦躁不安。心想:这家伙不是来大的吧?“三哥。”乙向暗处喊了几嗓,不见甲回应。乙哼道:“自私鬼,又撇下我一个人先行走了。下次碰见,非得狠狠敲他一笔。”悻悻走了。

“英雄,”甲在那黑衣人放开手后,不敢再喊了:小的只是一个六品侍卫,给人跑腿看门。胆子小得很,蝼蚁也不敢伤,家里还有五六张嘴靠小人吃饭,饶命啊。“说,”黑衣人操着旱鸭口音:齐王府在哪?甲被黑衣人搭在肩上的手压得遍体酥麻,暂时瘫痪。得了打摆子,一个劲哆嗦:“小人不知。宫里规矩极多,像我这等地位鄙微地下人,不能四处随意走动。除了自己的辖区,小人一无所知。求英雄开恩,放小人一条狗命吧。”那人冷笑道:放了你,你不会去通风报信吗?甲指灯为誓:“小人要是恩将仇报,愿死在英雄手里。”心道:不报信才怪。那人笑道:“现在杀了你,就不用一会向你索命了,岂不省事?”甲虽是刚刚小解过,仍是吓得屎尿齐流,丑态百出。“啪。”黑衣人手成刀状斩过甲的颈脖,看着他软倒,笑道:没种的孬种,这么不经吓。

三天前的齐王府外,一个宫女痴守苦等。门口侍卫不耐烦,这个女人连续三天守在这里,碍眼。铜门启,管事太监出来,那宫女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听消息:怎么样,王爷肯见我了么?管事:这个地方,不是你该来的。王爷说了,让我把这个给你,以后没有王爷的召唤,不要再来了。小安子,把东西给红红姑娘。“喳。”小太监应了。红红接过那个香囊,里面是五十两银。红红自嘲地笑了:“我就值这几个钱么?不,我不甘心。王爷要我的时候,亲口许诺将来会封我做妃子的。”小安子见她失魂落魄的可怜见,小声道:姑娘,看开些吧。王爷不过是随口说说,不能当真的。你若纠缠下去,惹恼了他,小命不保。红红:“不,今天见不到王爷,我死也不走。”管事:执迷不悟地丫头,也罢,看你平日孝顺的份上,咱家替你再跑一趟。红红跪地上:“多谢公公。”

齐王府内,齐王腿上坐着一位绝色美姬,美人拾了一块贵花糕,用如葱白的小手送到齐王嘴里。堂上,乐师吹笙抚琴,厅中几个妖娆的女伶起舞弄姿。管事侍立齐王身侧,不敢打扰。良久,齐王回过神来,懒洋洋问道:“东西给她了?”管事忙道:“给了,可人还在外头,嚷着要见您一面呢。小的请爷的示下。”齐王推开怀里的美姬,将一个景德镇产的影青器掼个粉碎,乐师和舞妓一干人见势头不好,纷纷告退。管事战兢兢跪地上。齐王斥道:“没用的狗奴才,连一个小宫女都摆不平,我养你何用?明日我若再从侍卫口中听到任何她的消息,你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本王的面前,听清楚了吗?”管事额上见汗,忙道:“王爷息怒,奴才这就去办。”齐王做了个杀头的动作:“若她不服管教,你就……,明白了?”管事应道:“老奴省得。”齐王挥了挥手,唤来小太监:“小六,把媚娘和优伶叫来,本王还没尽兴呢。”小奴下去了,不一会,笙歌又起。

红红在外面隐约听见,记得是《须尽欢》的曲子。等待中,齐王府门又开了,管事带着二个壮男出现。红红也是脂粉堆里打过滚的,会查颜观色,觉出不妙。犹不死心道:王爷呢?管事:王爷睡下了,不能召见。他老人家怕你辛苦,安排了一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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