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一行望东而行。直奔孟津而去。刘泽看贾诩一脸沉思,打趣道:“文和先前也曾是孝廉出身,想不到也会沦落到县署做师爷,可悲可叹呐。”
贾诩回过神来。笑道:“师爷也不错。二千石的师爷恐怕真是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那文和为何有所思?”
“方才在驿馆之时,主公所书之‘难得糊涂’倒是让属下深有感触,看似平常而且有些无理的几个字。却蕴含着人生的大哲理。”
刘泽大为兴奋,道:“文和说来听听。”
贾诩道:“糊涂本是件容易的事,但聪明人若要犯糊涂事则不容易,人生一世该聪明时绝不糊涂,该糊涂时绝不聪明,故作聪明,锋芒毕露,那绝不是真聪明,反之深谙韬晦,以退为进,又何曾是真糊涂?只是我观那杨修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只怕是聪明过头,未必能理解主公深意?”
论及文学诗赋,贾诩或许比杨修差了许多,但真若是比处世之道,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历史上贾诩和杨修各为其主,在曹操的嗣子之争中都出谋划策,明争暗斗。杨修曾为曹植做教条数十,每次曹操考问之时,曹植皆能对答如流,后来事情败露,曹操特别地恨杨修。贾诩只为曹丕出过一计,但凡曹操出征,曹丕马前痛哭流涕,依依不舍。若说曹丕称得是金马影帝的话,那贾诩绝对算的是金牌导演。曹操欲立世子,犹豫不决,问计于贾诩,贾诩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正是这一句话决定乾坤,也决定了未来几十年的三国走势。
贾诩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从不结党营私,攀权附贵,在伴君如伴虎的朝堂之上安安稳稳稳地得享天年,那是真聪明。反观杨修的聪明不过是才气外露,自恃聪慧,出言无忌,屡次挑战主上的底线,最后惨遭横死,那不过是小聪明。
刘泽淡然一笑道:“我观杨修虽然聪颖过人却是狂放不羁,只是才子难求,不忍见其横死之命,故出言警示,尽人事,听天命,仅此而已,如他能解其意,从其言,可趋利避害,若不能,我也无可奈何。”
关羽道:“此子少年英才,尚未及冠,不谙世事艰难,将来成年之后或许会有顿悟。”
贾诩摇头道:“性格决定命运,若要真得改变,难也。”
刘泽回头道:“说到及冠,潘凤,今年你可就满二十了吧。”
潘凤就在刘泽身后,恭声道:“是的。”
刘泽拍拍脑袋,道:“看我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把你行冠礼的事都给忘了,这样吧,等到了平原,抽时间把这冠礼的事给办了。”
潘凤道:“谢主公,只是属下平民出身,行不行冠礼倒也无所谓,请主公为凤赐个表字就好。”
刘泽沉吟了一下道:“这冠礼可也免不得,好歹你也是读书人出身,表字嘛,有凤来仪,取子仪二字如何?”
潘凤大喜,拱手道:“谢主公赐字。”
刘泽又道:“我没记错的话,安国今年也满二十了吧。”
武安国赶忙道:“是的,主公。”
“好吧,等到了平原一齐给你们行冠礼吧。还得取个表字,只是——你父母缘何给你取个双名?”汉代绝大多数的人是单名复字,两字之名还真是少见。
武安国有些脸红,讷讷地道:“回主公,我是贱民出身,在我们老家,啥样的名字都有,我们也是不取表字的。”
贱民?刘泽一愣,他倒是还真没听说取两个字的就是贱民,按这个推理,后世十三亿人里绝大多数可都是贱民了。
贾诩笑道:“安国此言差矣,虽说当世人多取单名而弃用双名,却便无贵贱之分,前汉霍去病、李广利皆一代名将,本朝的马日磾更是扶风马家之后,大儒马融族孙,若说用双名为贱的话,他们岂不都成了贱民?更何况前汉孝昭皇帝名讳弗陵,连皇帝都能用双名,这双名为贱名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刘泽倒是饶有兴趣,道:“既然单名双名无贵贱之分,缘何人们都取单名而不取双名?”
似乎汉代人多是单名,双名到了唐代以后才盛行起来,李世民、李隆基、赵匡胤、朱元璋这些后世的皇帝都是双名,显然后世双名为尊贵或者单双无所谓,唯独汉代独尊单名,个中缘故刘泽却是不知晓的。
可这一点难不倒博学多才的贾诩。“当世人推崇单名,却是由于一个人的缘故,那人就是篡汉立新的王莽。前汉甚至于更早的周秦,人们并不注重取名单双与否。王莽立新朝之后,复古改制,诏令去二名。王莽有个孙子叫王宗的,似乎等不及自然继承他祖父的皇位,私制龙袍私刻玺章准备造反,事泄后自杀。王莽大怒,专门下诏将他的名字改回为会宗,贬其身份。于是民间便有双名为贱单名为贵一说,虽然王莽很快地被灭了,他的去二名之诏也就不再作数了,但人们习惯成自然,所以单名还是盛行于天下。士大夫取名多用单名双字,读起来琅琅上口,至于平民百姓,字都认不得几个,取名字自然没有好么多讲究,阿猫阿狗随意取了,又何必在乎单名贵双名贱之说。”
刘泽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安国,听到文和先生说的了吧,不管单名双名,均无贵贱之意,其实做人也是一样,世上之人,本是同祖同根,何来贵贱之说,一个人无法选择他的出身,但却可以选择他的道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安国安国,定邦安国,今日我便为你取字定邦,望你日后可成安邦定国的肱股之臣。”
武安国出身贫寒,乃是下等的贱民,主公不但为他取了表字,还勉励他发愤图强,立志报国,怎不令他喜出望外。“定邦谢主公赐字。”
刘泽笑道:“表字是用来让别人称呼的,那里有自己叫自己表字的。”
武安国呵呵一笑,道:“主公赐表字我欢喜得很,又如何知道还有这么多讲究?”
贾诩却连连摇头道:“不妥不妥,这个邦字可不能乱用,此字乃高祖皇帝的名讳,不管是取名还是表字,都要避讳的。”
刘泽却不以为意,道:“避讳制度实在是垃圾的东西,一个人的名字不过就是一个符号而已,皇帝用了,别人就不许用了,不但不能用作名字,就连说话写文章都不能提及,甚至将死了好几百年的人的名字也要改,这是何道理?许多文章半通不通,就连自己祖宗的姓氏因为要避讳而改掉,这种陋习还是不要的好?太史公在这方面倒是表率,他敢直书武帝的彻字,我又何须忌讳高祖的邦字。”
贾诩苦笑着摇摇头,武安国若是不进朝为官也就罢了,真要是入朝为官的话,光凭这个邦字就恐怕得丢官失职。(未完待续。。)
第210章 黄河泛滥
由于带着几辆大车还有贾诩的家眷,刘泽一行的速度并不快,挨到天黑时才走到巩县,刘泽正准备吩咐兵士扎营安寨这时,就听得后面响起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有人高呼:“前面可是润德公吗?”
刘泽拨马立在当道,应声道:“正是刘某,阁下那位?”
来人马势甚急,转眼便冲至刘泽马前,急急地勒住缰绳,滚鞍落马,翻身便拜。刘泽跳下了马,将来人扶了起来,一看,却是熟人,这不是当初在轘辕关舍粥时结识的都尉陈到吗?刘泽有些诧异地道:“原来是陈都尉,却不知陈都尉追来此处有何公干?”
陈到道:“润德公莫要再叫我都尉了,当年轘辕关被难民冲破,在下身为都尉,自然是难辞其咎,早就被降为军司马了。”
刘泽倒是有些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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