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幻想中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朦胧中我听见周围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我茫然地抬起头来,周围的同学大部分都在一脸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我拿胳膊肘碰了碰孙亮:“他们干嘛呢,国足杀入十六强了?台湾回归了?还是小日本承认侵华历史了?”
前排的麻鸡一脸兴奋地转过身来:“比那些还带劲!老古董滚蛋了!咱们班改朝换代了!”
“就这破事儿啊?我还以为美国又朝日本扔了几颗□□呢!”我鄙夷地撇了撇嘴,不就换个班主任嘛,用得着这么兴奋么?换汤不换药,迟早还不是回到老一套?不过那个老顽固的确蛮讨人厌的,走了也确实让人舒心。
麻鸡看见跟我没啥共同语言,也就一脸悻悻然地转回去了。
不久,预备铃响了,整个班级静悄悄地等待着新班主任的初次亮相。我也懒洋洋地直起身来靠在椅背上,想要看看新来的班主任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不是跟老古董一样□□、自大、食古不化。
等到新班主任出现的时候,我禁不住石化了半晌——讲台上那名年轻的男子,不是刚给了我一根大中华的“哥们儿”还能是谁?
难道学校改变策略了,找些社会上的闲散青年来教育我们?还是他有什么过硬的后台,直接打进学校内部来把妹?我的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还是将男子归到来学校猎艳的社会无业游民那一类人中去。
男子微笑着扫了我一眼,开始了自我介绍:“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任班主任。我姓齐,叫齐骏,男,23岁未婚,刚从帝都XX大学毕业。在未来的一年多里希望能和大家融洽相处,共同学习与提高……”
不是吧老大,XX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来这么一个小城市的三流高中执教?作假也不会作得这么明显吧?我一脸狐疑地看着齐骏。虽然我对什么世界名校榜中国名校榜没有什么了解,但印象中XX大学算是一所比较牛叉的大学了,最起码在中国的大学里面可以算是首屈一指的。
齐骏的自我介绍完了后,全班各个同学也分别自我介绍了一番,我也不情不愿地说了几句。其实这些在我看来应该是齐骏在课后一个个单独认识而不是在课堂上浪费我宝贵的——睡觉时间。
接下来的一整节课齐骏和那堆中上层学生们在讨论日后的课堂学习之类的问题里折腾过去了,而下层学生们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反正没一个甩他的。我也属于下层学生群体的一份子,不过好歹我也听进去了一件事:齐骏让安琪辅助他重新制订一个座次表。
我们班现在的座位表很有之前老古董的风格:压抑、枯燥、扼杀个性并且势利,男女生的座位分成两大组,泾渭分明;成绩好的、家境好的坐前排,成绩差的、没啥钱的扔后面;秩序井然等级分明简直有如一个小型的封建社会。
我转头看了看孙亮,这小子其实双眼因为学习太刻苦已经高度近视了,可惜学习成绩不突出家里也没钱,所以被老古董扔到后排陪我戍守边疆来了。看齐骏还算厚道的样子应该会给他安排个好位子吧?只是不知道他会安排谁来接孙亮的班呢?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我又趴下去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003
大概是因为还是年轻人吧,齐骏做事情效率很高,没有沾染中国官僚制度的那种拖泥带水的陋习,第二节课刚下课新的座次表就贴在了布告栏里。我难得地下了趟座位,瞄了一眼座次表,我的位置并没有变动,就又回到座位上睡大觉了。
那个课间孙亮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一直到第三节课上到一半才回来,回来时眼睛还红红的,似乎刚哭过来着。后来第三节课下课全班座位大挪动时,我发现孙亮的位置也没动,难道他之前是为了座位的事情去跟新班主任理论了?看来齐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微微地摇了摇头。
上午的课程一转眼就过去了,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这时安琪走到了我的面前,我依然不大敢直视她那双明眸,心跳还无来由地加快了速度。
“齐老师找你去一趟,他说他在老地方等你。”安琪淡淡的话语却让我恢复了平静。
“哦,知道了。”我随意地应了声,懒洋洋地走出了教室,既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就不该抱有幻想,这道理我懂。
在向早上与齐骏相遇的那个地方走去时,我不得不赞叹他叫安琪来传口信的明智。要是换了一个女生肯定就会多嘴问些“老地方是哪里啊”之类的乱七八糟的问题,我一心烦就不会去了。而其实还有一个连我自己也没意识到,又或者意识到了不肯承认的原因:我下意识地不愿忽视安琪所说的话。
走到所谓的“老地方”时,我无语地发现齐骏竟然在兴致勃勃地蹲在树下研究蚂蚁洞。看见我来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又掏了包烟出来,先自己叼上一根,再递给我一根。
我摆了摆手示意拒绝,他乐了,一边把烟放回兜里一边调侃说:“怎么,看见我成你班主任了就怂了,不敢抽我的烟了?”
“我一般只在心烦时才抽烟,平时抽不起,抽别人的都不敢抽太多,怕上瘾。”我歪了歪嘴角,不耐烦地向他解释了一句。
“哈,小子,别自欺欺人了。你早就上瘾了,不过是在心烦时才发作而已。”齐骏拿出打火机点着了烟,笑眯眯地看着我,那样子活像狼外婆看见了小红帽,“这是心理上的‘瘾’,而不是生理上的‘瘾’,很多时候,心理上的‘瘾’比生理上的要更可怕呢!”
我打了个呵欠,靠在旁边的树上:“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找我什么事?快说完了我好回家睡觉去。”
“我的天,你难道是睡神转世吗?我看你已经在课桌上睡了一个上午没挪窝了,中午回去还要睡?昨晚做贼去啦?”看见我的表情逐渐变得厌烦,他抽了口烟,转换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废话了。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聊聊你的死忠派小弟的事的——说真的,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会在班里有这么一个死忠的小弟呢!”
“死忠派小弟?”我疑惑地看着齐骏,他是想套我的话呢还是怎么?
我暗暗揣测着他的用意:“我哪有什么死忠派小弟?”
齐骏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似笑非笑地瞄了我一眼:“我说,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虽然进入社会后人们总要戴着几副面具,但我真的不希望你们这些花圃的幼苗们太早沾染上社会的乌烟瘴气。”
“我才懒得跟你装,又没有钱收。”我直起身来盯着他,“你说不说啊,不说我走了。”
“得得得,别激动嘛真是的,”齐骏嘿嘿笑着摇了摇头,装着老成的腔调说:“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我说的不就是那个班里的矮个子,你的同桌孙亮嘛。难不成你的死忠派小弟太多了,所以搞不清我说的是哪个?”
我无心搭理他的调侃,直奔主题:“孙亮?孙亮怎么了?”
“还不是调位的事情,他一个高度近视眼,我本想着让他坐到前排的位置来,可他死活就是不肯从你身边调开。今天上午在办公室里我好话说尽,歹话——嘿嘿,歹话不敢说。反正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楞是软硬不吃,瞪着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望着我。那架势,就像我要抢他老婆似的。说起来,你们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话说到一半,齐骏扭头用揶揄的眼光看着我,见我没什么反应,又马上一脸仗义地往下说:“最后我实在是被他逼得没有办法了,就决定将你们俩一块儿往前调,说吧,看上班里哪块风水宝地了?只要你开口,你齐哥儿我保管让你满意,哪怕你说要坐到讲台上去,哥们儿我也马上帮你把桌子椅子搬上去!”
我沉默了几秒,从他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又劈手夺过他手中的打火机点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小子!
察觉到我的心情有点沉重的意味,齐骏也收起了一贯的嬉笑表情,在旁边默默地抽着烟看着我,眼神却有点迷茫与追忆,似乎他自己也在思考着什么。
“我想我没必要换什么位置,”半晌,我从萦绕的烟雾中抬起头来,开口说道,“角落的位置对我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换去别的位置会影响我的睡眠质量的。至于孙亮,他是一定要调开的,你搞不定的话,他的思想工作由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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