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坛子立刻收了脸上的好奇,正色道:“小的去查过,不过事关当年的谋反大罪,所以很多东西都被埋得很深,不容易找出来,小的只知道几个林家下人中的几个被卖到了哪里,不过后来是否被卖,或是死了什么的,这就不知道了。”
沈文暄点了点头,道:“当年的林家小姐呢?千金之躯一夕之间变成了奴婢,怕是极为热手吧,你可打听出来了?”
小坛子轻轻抬头看了一下主子,又飞快的低下,道:“当年林家在其中只是一个小角色,并不引人注意一被定罪后,林小姐就被人买走了,据说动作很快,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林小姐就不见了,小的问过那人牙子,说是登州以为姓高的人家买走的,早早的就拿了卖身契来,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沈文暄轻轻蹙了蹙眉,高家,他倒是记得登州有那么一户姓高的人家,不过那个高家是当地的乡绅,平日里横行霸道,鱼肉百姓,就是当地的知府也要让她家几分,据说是家中有人在京中做官。
“你继续查林小姐的下落,随便看看高家同王家有没有什么联系,对了,林大人的事也别放着。”
小坛子顿时苦了一张脸。道:“公子,小的就是个小厮,平日里跟着您认得几个字。您最近交给小的这么多事,小的又不能时时出府,哪里能查到那些事来。
沈文暄撇了他一眼,道:“放心,不过为难你的,我已经给自己请了先生来,过几日有人帮你。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小坛子,只能无奈的退下。沈文暄这才走到书桌前,一边磨墨一边琢磨着要写什么,然后提起笔,一蹴而就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这才满意的放下笔,亲自装好然后放在袖子里,交给信得过的商队。
看着前面一座三层高的酒楼,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对后面跟着的小厮道:“走,咱们去福安酒楼坐坐,等天色落了下去再去飘香院。”
他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降低,反而比街上讨价还价的人们还要高几分,是以好多人都听到了。一脸不屑和惊恐的眼神看着他,自动避开了他,后面的小厮更是急得跳脚。少爷诶,这种事是不能张开来嚷嚷的……
即便是一个人沈文暄也还是点了一大桌的菜,自己不过才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看着小厮一张痛苦的脸,心里更了,道:“既然你觉得丢了可惜。那不如就送了人来吃吧,来。去将外面的叫花子都叫来,说爷请他们吃饭。”
小厮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文暄,见他不像是说笑的样子,勉勉强强的挪出了门,很快就召集了一大帮的乞丐来,有老有少。
先是给沈文暄跪着磕了两个头,然后才开始没规没矩的趴在桌子上吃喝起来,周围还坐着客人,对此很不满,他们可是花了前来吃的,怎么能跟这些叫花子坐在一起,这罪过立刻归结道了沈文暄的身上,开始口出恶言,有的甚至甩袖离开,可是沈文暄只是笑眯眯的坐在那里。
“吃吧,有饭吃的日子没几日了,趁着现在能好吃好喝,就赶紧放开了吃。”沈文暄半晌悠悠吐出这一句来。
上面雅间里的人看到这一幕,眼睛亮了一下,嘴角抿起了笑意,对在府里服侍的小厮道:“你去请了楼下的公子上来,就说看他有几分眼缘缘,想结交一番。”随即搭上了一两银子给小伙计。
小伙计笑得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然后蹭蹭蹭的跑下了楼,那人旁边坐着一位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不解的问道:“公子,那人不过是一纨绔子弟,您又何必叫他上来,若是知道了公子的身份可如何是好?”
男子摆了摆手道:“无妨,我很少露面,见过我的都没几人,他又如何知道我?再说我观那年轻人眼眸似星,极有灵气,不像是一般家里的纨绔。”
沈文暄听见小二转述的话,他知道鱼儿上钩了,前世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酒楼原本就是那一位家的酒楼,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在这里密谋的,现在过年不管是做什么都不显,他到这里来胡闹一通,旁人知道了也只会以为是他的败家。
沈文暄大步跟着小二来到那人面前,看着男子的眼睛,沈文暄突然升起一股拔凉拔凉的冷意,不过他不真是这个年纪的半大小子,可是当他真正的看到这个当年盛名在外的人时,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一时间更加慎重的面对此人。
沈文暄也不等那人开口,微微颔首过后自顾自的坐下,然后拿眼扫在座的人,那人还是一脸的笑意,可是旁人却早被沈文暄无礼的举动气得脸色发红。
“简直无礼……”有的人甚至低语,不过在座的怕是人人都听到了,沈文暄不过讽刺一笑,连斥责他都不敢大声的说出来,看来这些人也没有传言中的那般厉害。
那人也听到了,不过装作没听到,反而温声问沈文暄,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竟然有如此慈悲心肠,请乞丐吃饭。”
沈文暄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袖子上的灰,然后才坐直了身子看想那人,答道:“慈悲之心若用在妇人身上,可是赞美之词,可是用在我堂堂五尺男儿身上,这个兄弟可是在笑我懦弱无能?”
“放肆,竖子无礼,谁是你兄弟……”八字胡眯着眼睛呵斥沈文暄。
沈文暄微微一晒,站了起来,难得理会这些人,懒洋洋的走了,那人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手下,也没有出言留住沈文暄,依然微笑的看着他一步步离开,等看着他完全走出了酒楼,才招来身边的文士。
“这人有些意思,还请先生帮帮我去细细查查他的底细,一定要查仔细了。”
八字胡不解,问道:“不知公子看上了这小子哪点,这小子目中无人,狂傲至极,怕是难以教化,若是被他坏了事可不好,如今咱们正是关键时候,沈阁老家正跟荣恩候家斗得正火热,公子更要耐心等候才是。”
男子笑了笑,道:“先生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人虽然表面上一副纨绔的样子,可是他双眼闪光,身子强健,可不像是整日沉醉在声色犬马,青楼小倌里的浪荡子,而且我还觉得他像一个人,先生只管去查就是。”
八字胡没了话说,只能答应,行了个礼后躬身退下,男子看着外面街道的一片繁华,心里满是怅然,这都是多少年了,他多少年没有堂堂正正的街上走过了,他突然想起刚才见到的人,就那样恣意的活在阳光底下,恣意的对着那些乞丐做别人不可理解的事,可能他会被吸引,也是因为那人有他做羡慕的恣意吧。
雅容拿着手里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的疑惑更是一点又一点的扩大,她一点想去问王承明的念头都没有,原因无他,不熟,此时她真恨不得林姨娘就在跟前,按照林姨娘的性子,应该不会说假话骗她,想起林姨娘知道的那些,懂的那些,雅容越来越觉得沈文暄的猜测有可能是真的。
就在她脑子短路的时候,忽然一个身影顿时浮现在她眼前,有可疑,不行,得亲自问问才行。可是那人在马家,她现在是病号,刘氏又不在家,她是不被允许出门的,想来想去,只能给马清颜写了封信,使了银子从小门送了出去。
马清颜的办事效率还是不错了,没两日就带了那人上门来,说是来探病的,因为刘氏不在,又不能麻烦男主人王承明接待,于是黄妈妈出场了,因为马清颜银子多,黄妈妈对她倒是十足的热情,来带这对雅容的表面功夫也好了许多。
点心什么的也肯拿出来待客了,好茶也舍得拿出来喝了,咳咳,雅容即使不能喝,但是问问心里也觉得舒畅,清颜却觉得还是不满足,她想跟雅容说两句私房话,可是黄妈妈守在一边就是不走,她不乐意了,阴阳怪气的道。
“我说雅容,你架子够大的呀,连管事的嬷嬷都亲自到了房里来服侍,是不是每日家里的事也都是报到你这里来,你可真能干,年纪比我还小就能指使得动家里的老嬷嬷了,我们家的嬷嬷都被惯得不成样子,我这个做主子的要时时看她的脸不说,连我那里来个说话的小姐妹她都要站在一边守着,烦也烦死了。”
雅容正喝着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她发誓,她真的不是呛水了,是真的嗓子痒,不过看站在一边的黄妈妈,她显然不是那样认为的,她觉得雅容那样子就是在笑话她,还有这个什么马家小姐。
黄妈妈老脸一黑,硬着声音对雅容和清颜道:“两位小姐慢慢玩,老奴还有些家事要理,就不打扰两位小姐说话了,不然啊,该惹人厌烦了。”
说完也不行礼,扭着屁股就走了,清颜那里吃过这种下人的亏,顿时气得指着黄妈妈的背影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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