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殿下让你说,你何必谦虚,只管说出来便是,支支吾吾岂是大丈夫所为?”
欧阳濂不赞同的看了李凌峰一眼,他不仅不想李凌峰做太子侍讲,也看不上他的圆滑谄媚,他是忠臣,也是直臣,见李凌峰这样说,结合李凌峰在他心里的形象,只会觉得李凌峰不过是在惺惺作态罢了。
何崇焕与苏云上也向李凌峰投来了担心的目光。
“是啊,李大人,既然有不一样的见解,又何必继续谦虚?”何昱枫作为补刀小能手,自然也不会忘记在这个时候煽风点火。
李凌峰这会儿是想说不想说都得说了,他憨厚一笑,拱手道,“诸位都是远见卓识之士,赐教谈不上,只是小子有些不成熟的见解,让诸位大人见笑了,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指正。”
尽管李凌峰此话说得面面俱到,谦虚恭敬,但众人此刻的情绪已经被点燃了,根本无心去管李凌峰的想法,只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言论以及他出丑的事实。
“愿闻其详。”
此言一出,便是将李凌峰的退路都堵死了。
“李……李大人尽力就好。”在众人的捧杀的声音中,只有五皇子楚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这一句宽慰的话,连楚崎都有些诧异的向自己这个平平无奇的皇弟看了一眼,只不过。他这句“尽力就好”很快就被众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众人好整以暇的看着李凌峰。
李凌峰默了一瞬,然后无奈道,“既如此,子瞻便献丑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李凌峰从容不迫的向大家拱了拱手,然后笑得憨厚,“何谓中庸?如何大人先前所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某刚听诸位大人所言,不外乎两种观点……”
“其一,即为处事圆滑之道,其二,则是“折中”调和、权衡利弊之道;不得不说,两种言论各有各的见解……”
众人一听,瞬间被李凌峰逗笑了,刚才看他一副沉得住气的模样,还以为他成竹在胸,能说出什么惊世之高论,没想到上来就给众人戴高帽呢。
何昱枫看了一眼李凌峰,不屑的笑了笑,他就知道李凌峰只是个徒有虚名的乡巴佬,不知道从哪儿考上来的穷鬼。
什么黔洲?不是西南出来的吗?那边穷死了,大部分经世致用的典籍都握在世家手中,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泥腿子,不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竟然赢了他们,夺了科考的魁首!
这种穷鬼,就应该烂在该烂的地方,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过风吹日晒雨淋的日子,来考什么科考,做什么官?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何昱枫脸上不屑的神情还没下去,就听到李凌峰的声音再度响起。
“只不过……此二论,都带有一定的误解……”
李凌峰此言一出,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就像剪刀剪电线,火花带闪电,他这一句话不就是变相的否定了刚试讲的大部分人的内容嘛,众人一听,你拍马屁就算,怎么还一会儿拉一会儿踩啊,当即就坐不住了。
“李大人,你这是何意?”何昱枫不服气的挑眉,沉着脸冷冷的看向李凌峰。
“中庸处事之道,在我朝读书人的辩论中也算历久弥新,这个话题几乎年年都有人说,这两种观点也在众人的争议中不断推陈出新,李大人,就算你有两分才学,也不应该在国子监内,当着几位殿下还有诸位同僚大言不惭吧?”
刘伯义闻言也站了起来,冷着脸看向李凌峰,希望李凌峰能有点儿自知之明,这么多年都只有这两种观点,不要张着嘴巴乱说,这么多人就只有他一个人聪明?
人有的时候还是要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吧,自己懂不懂中庸?这么多年了,有没有认真读书?
“子瞻惭愧,定然比不过诸位大人学富五车,浅薄粗陋之见罢了。”
李凌峰一脸淡然的在众人之中抛出了一个惊雷,旋即又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看着李凌峰平静的样子,众人只能在心中蛐蛐他。
呵呵。
你也知道自己的话是浅薄粗陋之言啊?不是,你既然知道,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呢?什么叫这两种观点都有误解?怎么个事儿?还浅薄?粗陋?
瞧把你能耐的。
一会儿说好话,一会儿又说别人的观点是误解,现在又在这自嘲上了?你有什么真知灼见,倒是说出来大家见识一二啊。
李凌峰是学过辩证法的人,万事万物都要用辩证的思维去看待,他说这两种有一定的误解,也没有否认这两种说法啊,这些人这么激动干什么?
“李大人有什么见解,但说无妨。”刘伯义似笑非笑的看了李凌峰一眼,想听他接着说下去,看看李凌峰是不是能把此事说出个花儿来。
“依我所见,第一种言论,其误解在于将中庸之道仅视为达成某种利己目的一种手段,通俗点,便是为人处事需圆滑,是偏向利己的一种认知。”
“至于第二种言论,将中庸之道归于‘折中调和,权衡利弊’的一种策略,在下认为确实略胜于第一种,是一种相对公平的策略。此误解在于,将中庸仅仅看作一种退而求其次的方法,对于双方,都存在一定的损失。因为谈折中,便讲各退一步,去达到一个平衡,但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理解,只是一个相对合理的理解。”
“并且,这两种观点里有两个错误的前提,第一是双方在分一块有限的糕饼,其二就是双方处于博弈竞争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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