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温澜第一次和顾潮生讲话的那个冬季,已经七年有余。
七年前的温澜和顾潮生一样是小小孩,在学校里成绩出类拔萃的顾潮生,老师宠爱的同时,也有太多女孩都注意着他。小小的顾潮生就有一双相当灵动的眼眸,他站起来带领同学们一起念课文的时候,温澜就忍不住偷偷盯着他的眼睛看。
他总是那么被大家喜欢,早自习看守纪律的是他,语文课领读的是他,英语课第一个起来回答问题的也总是他。老师一讲起顾潮生的名字,就都像是眼中藏了光。
要说他唯一稍差一些的方面,也就是数学考卷上总是得不了满分。温澜记得数学老师总要恨铁不成钢地隔三岔五叫他去办公室长谈,她为了找到接近他的机会,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的数学成绩出类拔萃。
而数学功底本身就不错的温澜,在两次大考以后终于爬上了第一名的位置。
这之后不久的某天,顾潮生来到了她面前。
他凑过来,对她说,待会儿的考试,我们对答案吧。
那便是小小的温澜第一次作弊的原因。
她在课上小心翼翼地把答案写好丢给远在两组以外的顾潮生,他扭头看着她,笑得异常明亮又美好。那一次的小测验,她和他的分数便理所当然相同,都是满分。当数学老师骄傲地念到他们两个的名字时,温澜感觉到自己的心都险些跳出来。她注意到顾潮生也看了看自己,于是心里不由自主变得温暖起来。
这样的相识尽管简单,却也注定了之后的交集不会太多。只有到数学测验时,顾潮生才会来找她。
那时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便是毕业前夕。温澜的头发长了又短,短了又长。总是被妈妈扎成两根小辫。
偶尔碰上双休,顾潮生会和关系好的同学一起去看画展。
后来有一次,他打了温澜家的电话。听筒那一端,顾潮生的声音礼貌得不行,他说,温澜,你要不要一起去?
温澜就什么都不多问地答应下来。却在到达目的地以后才发觉,同行的除去她自己以外,只剩顾潮生和另外一个女孩。
也是在那一天她才弄明白,那个和顾潮生一样骄傲且优秀的女孩,应该是他有点儿喜欢的女生吧。那时候单纯的喜欢,连手都不敢牵,可是却懂得那份想要腻在一起的心情。
而之所以要把温澜叫来带在边上,只是怕被同学碰到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场面而已吧。
一路上,她都只是跟在两人身后踢着小石子。挤公车,看画展,也看他们两个说说笑笑。默契地聊着许多她不知道的,不懂的一切。
只有很少的时间里,顾潮生会回头看看她是否还跟在后边。然后,女生会凑过来敲一下她的头,笑着说,快点儿跟上啦。
她也不会不高兴,反而笑着快走几步。
而在这之后的太多太多年里,温澜都是这样。在顾潮生的面前,她从来不会摇头说“不”。
在他面前,她只会努力微笑,努力去做最好的自己。
顾潮生,我多希望你会回头来看看我。
这是小小的温澜心里没有人听得到的独白,没有人能听见。
但彼时的温澜却已能清楚地明白,她是班里几乎无人问津的女孩,平凡的眉眼,丢到人堆里都捡不出来的长相,以及还算拿得出手的数学成绩。在那时,她已为顾潮生偶尔的青睐感到幸运。
温澜还能清楚地记得,初中的毕业典礼上,全班同学都来了,顾潮生喜欢的女孩也来了,可是顾潮生没有来。
很多同学凑在一起写着同学录,温澜在暗自窃喜她早早就让他给自己写了一份的同时,也有点儿担心他为什么没有出现。
回家的路上,她第一次没有等平时要好的小伙伴,一个人走着走着就想起了这长长的三年时光中属于顾潮生的那部分回忆。
她也是后来才发觉,他和她去学校的路有一大部分都是重合的。所以常常她都会提早一点儿起床,等在那个小路口,直到看到他出现,她才把小书包用力一甩,装作刚好经过的样子走出去。有时候,他会快一点儿,走在前面;有时候,她会快一点儿,走在前面。但是一路上,她都会竖起耳朵去听他的脚步声。又或者其实他身边有个同行的女孩,她就试着去听他们的对话。
他曾经在雨天的时候和她共用过一次伞,可是她才把头挨过去几秒钟,就害怕地缩了回来。她对他说,我家很近的,我还是跑回去吧。然后就纵身冲进雨帘。她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身后笑了她。
他曾经和她一起补习过,还和她一起办过板报。他和那个女生一样,说她写的字就像毛毛虫体。他们曾经一起因为抄板报到太晚而被锁在教学楼里,他就大声地讲鬼故事,她怕那些鬼故事,可是她却不怕和他一起被锁在里边。
都是太小太小的交集,而也正因为次数太少,她才能一一数清。
可是这初中三年的最后一天里,他竟然没有出现。温澜终于在快走到家门口时,眼泪滴滴滴答落了下来。
连温澜自己也从没有想到,在这一别以后,她和顾潮生竟然还会再见面。并且,在这今后的又三个秋冬春夏里,她都能随时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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