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人,没想到一切都错了,庄妃的那句话让她翻然醒悟,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还没真正使出来呢,她对他的了解太少了,少得需要重新认识他,“臣妾……今天才见识到什么叫山外有山……”庄妃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呢,或者说早就发现了他的意图?这个可怜又可惜的女人啊,她说得真对,就算懂了三十六计又如何,不过还是别人手上的棋子而已。
望着树梢上的红日,忽然觉得浑身冰冷,本以为已经看透了一切,谁知还是云深不知处,现在似乎有些明白庄妃的父亲为什么执意站在尉迟尊这边了,或许他已经觉察出新帝的布局了吧?想要庄氏一门屹立不败,就要审时度势,下面的局面再清晰不过了,庄妃肯定会以某项罪名获罪,顺带连累庄家,要么贬官,要么撤职,表面上是太后肃清了异己,实则是尉迟尊在保护主要干将。
太后并不是愚蠢之辈,迟早会发现他的计谋,那么也就是说这场后宫之争还会继续,继续惨烈,继续牺牲无谓的女人们……“皇上是……誓在必得?”
“对!”放在她腰上的大手紧紧攥着。
男人的欲望就像女人的冤念,越到最后就会越强烈,强烈到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然后,才被男人称之为霸王,做男人口中的霸王远比做女人口中的霸王来得简单,只需要家国同体,不需要儿女私情,这么讲起来,她父亲则称不上霸王了,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第一卷 后宫三千战 十五、夜袭
那一晚,尉迟尊宿于岳阳宫,虽然两人相对无语地坐了大半宿,但在别人眼里,这算是极度的恩宠了,后宫之中,只有皇后有资格整夜侍君,她能霸着皇帝大半夜,这需要多大的宠爱才可以享受如此的龙恩!而实际上呢?出嫁已经一年有余,她右臂上的守宫砂却依然鲜红。对于他始终不要她侍寝一事,她不是没想过,可惜怎么想也想不通。
太监总管兆席守在岳阳宫外,两个御前侍卫也隐在暗处,御驾在此,怎敢大意?
他一直没有近她的身,只是独自站在书房的窗口望天,她甚至没怎么见他睡过觉,即使疲累也只是闭一下眼,但只要有人靠近就会惊醒,似乎永远都在跟人保持距离。
二更时分,按照宫里的规矩,妃娉是不得再与皇上亲近的,即使是受宠的贵妃也一样。兆席早抱好了披风等在宫门口。金云溪裹了裹外衫的领子,打算起身行礼。
尉迟尊并没让她福身,路过她身旁时单手握住了她的左腕,阻止了她下蹲的动作,“早点休息。”轻轻地带过一句。
人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看来这话很适合用到他身上,他对她的态度真得是越来越难让人理解。宠爱她是个幌子,不宠爱却又时常表现得心疼她。
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这已算得上是一种习惯了,每次他都只让她看着他的背影,从不跟她说任何话,却又像有很多话要跟她说,这个男人把自己封闭的太深了,就像他的城府一样,即便再亲近的人也看不透。她本应该对他失望的,因他彻底地利用了她,超越了先前她一直认为的范围,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他一站到身旁就再也恨不起来了,反而还会在心底替他找理由,这样算不算喜欢他呢?
倚着穿廊柱,遥望着月圆中天,深夜似乎特别适合思考,四处寂静无声,头脑也异常清醒,看来她跟他真有很多相同之处,都爱用左手,都喜欢夜色。可惜,她始终只能是他的妃娉。
一股清香闪过,这味道她很熟悉,是一种叫风信的迷香,闻过之后,一个时辰内身体会麻木,但意识还是清晰的,幼时皇嫂给皇娘娘扎针时通常都会用一点这种迷香,以减低扎针时的疼痛感,谁敢将这种禁香带进大内来?
屏住呼吸,以最缓慢的步子移向门内,尽量做小幅度的动作,使血气上涌得慢一点,争取自救的时间,起码得让人知道出事了,喊是来不及了,这种药是从头部开始发效的,嘴巴早已不听使唤了。移到门内时,只剩腿还能动,恰巧门旁放了一只大瓷瓶,还是今天她特地让人拿来插花的,正好派上用场。
蹬倒瓷瓶时,一个细小的黑影蹿到了她身前,一把揪住了她外衫的袖子,避免了她一头栽地颓势。花瓶倒地碎裂,由黑影的肢体动作看来,他(她)似乎有点着急,估计是怕被人发现。
黑影抱住她的腰时,她突然了悟,关于这人的身份和出处,她应该能猜个七八成,可惜猜不出意图。眼看着他(她)将自己扛了起来,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其将自己扛向黑暗里……
当那人给她的眼睛蒙上黑纱时,她的手脚已经可以稍微做些弯曲的动作了,虽然看不到周围的环境,但可以感觉的出来这里不是后宫,因为隐约可以听到夜莺的鸣叫,又或者说这里是后宫小山的某处,根据她刚刚被扛来的时间推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娘娘,请恕得罪。”声音听起来有些怪,似乎是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听不出是男是女,“本来只是想借娘娘一样东西,不想刚刚娘娘一脚踢碎了花瓶,惹了几个大内侍卫,现在只能委屈娘娘在这里待一会儿了!得罪!”伸手摘掉了她脖子上的戒指。
金云溪张了张嘴,嗓子虽然很疼,但已可以说出些声音了,“你是我皇兄派来的?”
那人脚步停顿了一下后又匆匆离去,什么话也没说,等到金云溪的手臂有力气扯开黑纱时,眼前只剩下冰凉的石壁和一根正在燃烧的火把。
试了几次,仍然站不起来,只得再坐回去,这里像是一处小山洞,洞深很浅,一根火把就可以照遍所有地方。洞口很大,风吹进来时夹带着岩壁上的水珠打在身上,右臂上的袖子被撕裂了一块,水珠滴上去激得胳膊上起了一层小疙瘩。
“扑——”火把被风扑灭,周围只剩下无边的黑暗。这种时候,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害怕又没用,身体一时半刻也恢复不过来,她只能用思考来转移恐惧。风信流行于金国的大都,因其用多了会成瘾,故只用于医药配方,一向少外传,更是各国明令禁止在民间使用的,魏国对此药控制得更加严格,甚至规定御医不许开此药,这人为了掩饰身份,故意在香中加了一种香料,使其闻起来更像是民间自行配治的土香,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这种香料是大金后宫的御用迷迭香,与平常的香料不一样。而且知道今天皇上宿于岳阳宫,又知道皇上走后她会出去散步,还知道宫女们什么时候交班,这几样加起来,除了南雪之外,就只有两个人,端看明天哪个消失就知道了,只是——如果真是皇兄派来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大意地使用迷迭香,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吗?
“王爷,是这里没错,我刚看到有火光。”一声吆喝把金云溪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堂堂后宫贵妃,居然半夜三更衣冠不整地躲在小山洞里,且不说宫规,就算基本的女则体统都说不过去。
正当她试图缩到岩石后面时,火光已经照亮了山洞,她只得半仰在石头后侧,即使用处不大,也起码可以挡住右臂处的裸露。
当她看清来人时,又是一惊,怎么会是他?
尉迟枭南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顺手将火把撇向一边,恰好让她坐得地方处在黑暗的死角,并转头训斥后面的侍卫,“什么也没有,下次再胡说,小心治你个祸乱后宫的罪名!回去,太后还等着你们回话呢。”根本没让人探进头来。
被吼得人也不敢回嘴,即使真看到了火光也只能憋进肚子里跟自己辩白。
脚步声消失没多久,洞口就出现了一具高大的黑影,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尉迟枭南伸手抱起她时,她本想反抗,可惜根本没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走出山洞,洞外月光皎洁,空气清新,微风拂过时搜刮着她身上被水珠打湿的衣衫,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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