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班师回朝了,宁王也带了人前来犒师,神色之间却没有多大的喜色,利用朝廷的力量去对付天府,原也是他的计划。可是把天府破坏得如此彻底利落,却大出他的意外,使他觉得要对朝廷的实力重作一番估计。
水文青和冷寒月在犒师时还公然出面的,班师拔营时也出头领队,可是走了没多久,他们已俏捎地留了下来,然后再乔装回到了南昌城。
南昌的王府警备十分森严,大概是宁王伯天府的人挟恨报复前来骚扰。
可是一连几天下来都很平静,大概梅铁恨已经离开了南昌,市面上也恢复了平静与繁荣。
水文青和冷寒月住在一家民宅中,那是早就安顿好了的一个落脚点,他们化装成一对中年夫妇,是远地来投奔的亲戚,倒并不引人注意。
冷寒月很高兴,她觉得能跟水文青终日相处,就是一种最大的乐趣,她和水文青并没有真正成婚,可是几次变换身份都是两口子,同居同息,使她领略到燕好双栖的乐趣,她十分喜欢。
只可惜的是水文青仍然很忙,有时要出门一天,到晚上才跟她相聚,有时人在家里,却要接见很多人,听取各地的消息报告,这些事务她都没有参与,而她也不想参与,成为一个妇人之后,她变得温婉,知道很多事是不适合女人管的。
可是这一天傍晚,水文青一回来就对她道:“寒月,带上你的宝刀,今晚恐怕有一场厮杀。”
冷寒月也没有问是怎么回事,上那儿去,只是背上宝刀,跟水文青一起出门去了。
冷寒月仍是中年妇人的打扮,穿了很宽大的衣服,她的宝刀就藏在裙角中,一点都不碍眼,跟在水文青后面走着,也没人看他们一眼,使她感到非常的愉快,笑着对前面的水文青道:“文青,我觉得这样子真自在,没有一个人看我,注意我,平凡的生活太难得了。”
水文青笑笑道:“天下大概只有你一个人是这样子想的,有些人唯恐别人不注意她,你看前面走的那位大嫂,穿了套新衣服,脸上的粉擦了有半寸厚,见人就笑,就是怕人不注意她。”
冷寒月早看见那个妇人了,三十多岁年纪,长得也不算难看,一路上就跟人乱抛媚眼,忍不住问道:“这个女的是风月场中的吗?”
“不!是标准的良家妇女,她的老公是本城的捕头。”
“捕头的老婆,怎么这样不安份,满街在勾引男人。”
“因为雷捕头今年已六十岁了,她才三十二,足足差了二十八岁,她这捕头娘子未免寂寞一点。”
“雷捕头也不管管她?”
“没办法管,雷捕头是个很尽责的差官,年纪大不说,还整天在外头忙着,很少有空呆在家时,只好由她在外在乱跑。”
“难道他不怕戴绿帽子?
“雷捕头外号叫雷老虎,谁敢去偷他的老婆?就算是有外来不长眼的浮浪子想拣个便宜,也立刻有班房的弟兄悄悄地去警告了,所以尽管雷大娘子乱抛风情,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搭讪的。”
“雷老虎管管他的老婆,叫她少出门不行吗?”
“雷老虎管过,但是管不住,她这老婆生来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所以只好由她了。”
冷寒月笑道:“这个世界很有意思,什么样的人都有,文青,我们一直跟着这个女的走干嘛?难道我们要替雷老虎看位他的老婆去?”
“你说得一点都不错,我们真是替雷老虎去看住他的苍婆,她昨天认识了一个叫汤九的男人,和那男人有说有笑,显得很热络,而且还约了今天再见面,雷老虎的弟兄在他们分手后,立刻上去打招呼,那知道竟被对方揍了一顿。”
“这是什么人,居然连本地的差官也敢揍,而且还敢勾引捕头的老婆,莫非是外地来的。”
‘不,这人在本地开赔馆的,已经有五六年了。”
“开赌馆的,那该对雷老虎特别客气才对呀!他还敢打差官,不是找死吗?”
“不错,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一个开赔馆的人,对吃公饭的差人,本该特别巴结的,可是这个叫汤九的无赖居然毫不买帐。这就值得注意。”
“是不是他的后台很硬?”
“那一定是的,否则他不敢如此嚣张的,那个挨揍的差人去告诉雷老虎,雷老虎居然摇头苦笑,叫他手下以后别去惹汤九。”
“这家伙的后台是宁王府?”
“据我所知不是的,宁王府的人在南昌很跋愿,可是在汤九的赌馆中赌钱却十分老实,输的银子乖乖拿出来,一分都不敢短少。”
“你怀疑他是天府的人?”
“我不能不疑,在南昌城中,敢不把官府和王府放在眼中的,只有天府的人。”
‘你问过雷老虎没有?”
“没有,问了他也不敢说,因为他是地方上的人,惹不起天府,所以只有我们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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