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心姐姐在吗?”屋外传来婢女佩儿的声音,雪心连忙应了一声便推门出去。
沈云舒看见散落一地的稻草,便俯身去收拾,她忽然发现一张纸在干枯杂乱的稻草中若隐若现。她拾起那张纸,上面似乎是什么账目,赈灾的钱,修河堤的钱,还有一些林林总总她不太懂的名目,只是数额大得惊人,动辄便是几十万两,落款处写着浙江布政使,李廷彬。
沈云舒正想着布政使似乎是挺大的官,雪心的声音已然到了门外,她下意识的把这张纸收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收拾稻草。
雪心进门把沈云舒从地上拽起来道:“这里我收拾就行了,你去睡觉吧。”
“好。”
沈云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刚要动身,忽而疑惑道:“不对啊,雪心姐姐,赵大人还没走,我还得服侍姑娘就寝呢!”
“走?他今晚是不会走的,姑娘今晚没其他客人,除非有急事,不然他肯定待到明天早上。姑娘估计已经睡下了,你呀就安心睡觉去,这有我呢!”雪心道。
沈云舒点点头,可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那张纸上写的那些朝廷拨款修河道三十万两,赈灾钱粮五十万两,还有每一条后面写的那些官职和人名是什么意思?这件衣服是她当时在乱葬岗从一个尸体身上扒下来的,这封密信既然这样隐秘的缝在衣服里,那想必是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那几条加起来有几百万了,这么多银子,那不得是天大的事,左思右想之下,沈云舒只觉得一个天大的祸患掉到自己脑袋上了,早知道就应该把这衣服丢的远远的,谁也找不到她头上。
沈云舒就这样一夜无眠到了清晨。她早早打好了水去梦娘房间外轻轻敲门,“姑娘,该梳洗了。”
片刻后,里面传来梦娘的声音,“进来吧!”
沈云舒推门进去,此时梦娘和赵康时已经起了。赵康时只穿着单衣坐在床边,一双眼睛看着梦娘仿佛在看一幅珍贵的名画,那件墨绿色外袍随手挂在一旁的屏风上。梦娘则坐在梳妆台前,目不斜视的接过沈云舒递过来的毛巾净面,随后沈云舒开始替她梳妆。沈云舒无意间发现,镜子里赵康时看着梦娘的眼神,居然尽是温柔。
梦娘似乎也发现了赵康时在看她,冷声道:“赵大人,时候不早了,还不回吗?”
“不急,还早。”赵康时今日倒是难得的好脾气。
梦娘讥讽道:“赵大人就是吃定了没人敢赶您,这要是换做旁人,就您每次出的银子,早就被赶出去多少次了。”
赵康时并不生气,而是起身从背后抱住梦娘,在她耳边轻声道:“等我做了指挥使,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这样暧昧的场景让沈云舒有些脸红的低下了头。
梦娘冷笑道:“赵大人不必哄我,这几年说过为我赎身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到头来,我不还在这。赵大人,你爹只要一日是刑部尚书,他就绝不会放过我。你要真想赎我出去也不难,杀了你爹便是!”
赵康时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立刻起身,双手在身后紧紧攥的发白,强压怒气道:“你一定要这样吗?每每都用这样难听的话刺痛我。为什么你对别的男人可以曲意逢迎,千娇百媚,对我就是百般挖苦,冷若冰霜?”
“你问我?”梦娘突然收了脸上的讥笑,冷着一张脸道:“你爹害得我家破人亡,流落至此,我还要被你,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还指望我对你和颜悦色吗?”
赵康时站在原地,脸上青筋暴起,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梦娘深吸一口气,收了怒容随手拿起一支步摇在自己头上比了一比,又不太满意的放下,随口道:“云舒,一会儿还有客来,送赵大人出去。”
沈云舒看了面色铁青的赵康时一眼,轻手轻脚取下他的外袍递给他,眼见赵康时毫无反应,只能小声提醒道:“赵大人,您的衣服。”
赵康时侧目扫了她一眼,一把拽过袍子便下了楼。
沈云舒在门口见他确实离开了,才关上门,回到房中继续为梦娘梳头。
“姑娘,你和赵大人是仇家?”
梦娘没有回答,沈云舒也没再问,过了片刻后梦娘低声道:“我的仇家太多了,他其实算不上。可我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到他爹,就恨不得食其肉,吸其髓!”
说罢将赵康时昨日送她的玉钗狠狠摔到地上道:“他以为这样我就能不记恨他了吗?我是杀不了他,可我就是要让他不痛快!当了指挥使又能如何,大厦倾覆也不过朝夕之间。”
沈云舒听的一头雾水,她想起自己身上那封密信,梦娘懂得多,应该让梦娘给自己拿个主意,于是开口道:“姑娘,我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什么事?”
沈云舒从怀里拿出那封密信,递给梦娘道:“这是在我之前那件破衣服里发现的,那件衣服是我从乱葬岗死尸身上扒下来的,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尸体是什么人,更不知道里面会有这密信。”
梦娘接过信只看了一眼,神色便紧张起来,拉着沈云舒正色道:“这信,你还给别人看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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