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母,孟涛的脾气像极了他爸爸孟长江,如果她正儿八经的跟孟涛:“哎呀,儿子呀,你看你呀,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找个女朋友抓紧结婚呀,结了婚赶紧生个孩子,妈给你带孩子,我跟你爸都盼着你结婚,都等着给你带孩子呢。”。如果这样说,孟涛一定是以什么工作忙啊、还年轻啊、大好年华应该先忙事业呀之类的话来推脱,推脱完了也就不了了之了,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也就只等于空气。可今天何卓奎这么整,这等于是打着孟长江的旗号,跟孟涛把这件事儿说了。孟涛从小就很怕孟长江这个严厉的父亲,这下孟涛就能对这件事情,有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更可能不仅仅是印象深刻,同时所带给孟涛的压力应该也是很大的。之前李丽娟曾多次请孟长江出马,希望孟长江好好跟儿子谈一谈儿子的终身大事。可最后都被孟长江以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给打发掉。如果孟长江心情好则会多说一点,不过也无非是说什么:“孩子自己的事情就让孩子自己去做,需要我们支持和帮助的时候,我们该支持的就尽力去支持孩子、该帮助的就尽力帮助孩子,这样就好了,至于其他的,那就应该留给孩子自己去思考、去决定、去做,毕竟生活是孩子自己的。”。
“要说还是大奎这孩子机灵,也懂我这个师娘的心思,这需要好好犒劳犒劳大奎,也好让大奎帮忙加把劲儿,再多给孟涛些压力,同时也好好说说孟涛这个事儿。”。李丽娟一边暗自想着,一边收拾碗筷给孟涛盛饭菜。
孟长江家小区门外,何卓奎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出租车还没停稳,何卓奎便拉开了车门,顺着即将停下的出租车,何卓奎跟了两步便上了车,关上车门离去。
就在何卓奎上车的位置,一群小飞虫正紧密的围着路灯一圈又一圈,看似轨迹杂乱的飞着,就像是多年来始终围绕着李冰姐弟俩的梦魇。此时已近十月末,这个时节,对于此时的这些飞虫来说,它们还能有多少时日?
可也是在此时,坐在出租车上的何卓奎似乎更加坚定了,人生无非就是一场逆水行舟,任何事情都是一样,不进则退,如此说来进退两难还到是件好事了,他如此想着。
对于何卓奎来说,就像那句:“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跪一人为师,生死无关。”。这里所谓的“佛祖”或者可以说是何卓奎的“信仰”与“坚持”的具象。他信仰正义、他坚持公理。虽不至于自认为是正义与公理的化身,但他坚信在人与人之间是可以寻找到利益的平衡点的,至少是有第三方案存在的,在这件事情上,他“回头无岸”;至于“跪一人为师”,这则是“选择”与“坚持”的问题,所谓的“跪”便是“选择”的表现形式。“一人”则是其所选择的道路。师,传道、授业、解惑。当然这里所说的“师”不是他师父孟长江,或者说不是具象的某一个人,或者说是何卓奎在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上,所经历的磨难与成长。“生死无关”,这也是何卓奎愿意为之付出的,就是说即便需要何卓奎以生命为代价,他还是会坚持自己的“信仰”,无悔走上自己所选择的这条“道路”。
首先不可否认何卓奎的选择是值得尊重的,他坚守自己的信仰,对正义和公理有着执着的追求,以及对社会责任的深刻认识。其次我们不能简单地评价他的选择是否正确,因为正确的选择,应该基于个人的价值观、道德观念和社会责任等因素的综合考量。
何卓奎当下的选择是毫无疑问的,他决定在319案上继续走下去,他本该是走的坚定且从容的,可就在李冰、李正姐弟,看到嫌疑人画像并一眼就认出来嫌疑人那一刻,他似乎动摇了,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问题他迟疑了、他迷茫了。如果李冰、李正姐弟真的先他一步找到嫌疑人并将其杀死,他不确定那时候自己真的就能毫不犹豫的抓捕李冰、李正姐弟。就在这迟疑与迷茫间,何卓奎不偏不倚的掉入了“论正义与善恶”的深渊。他先是假设事情发生了,李冰和李正两个人合谋杀了319案的犯罪嫌疑人,于是问题来了,此时他立刻对李冰、李正姐弟当场实施抓捕,他是正义的,但他是善的吗?同样是此时,他没有抓捕李冰、李正姐弟,那他坚守的正义此刻去哪了?那他将是善还是恶?
归根究底,只是他不了解,正义、善恶,本质上是被创造的伪概念,其最初源于感性认识,后来被理性概念所归纳。然而完全理性的概念终究是背离了现实的,在脱离了感性后,人们以为其更正确。实际上,人之所以陷入彷徨与迷茫的困境中,更多的不是因为不思考,而是因为过度思考。基于理性与感性在某种程度上的对立,任何事物如果完全脱离了其中一方,那他们都将成为伪概念。何卓奎此时的深渊既是如此,只是他自己此时还没有意识到。
明天,林爱莉很早就到了公司,昨晚李正签字的《关于小有天连锁快餐及速冻食品项目的投资决议》复印件被分别送到公司副总、投资部总监、财务总监等几个公司高层管理人员手中,原件则是交由公司档案员存档。在林爱莉下楼前,刘学斌已经开着商务车等在21世纪大厦一楼门前了。
将近上午十点,林爱莉来到了小有天包子铺,虽然已经过了早点时段,可小有天包子铺里依旧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商务车里,林爱莉自言自语道:“我觉得这个时间应该是相对比较清闲的呢。”。
听这话刘学斌到笑了:“没错,这个时间一般的店里应该没那么忙。林小姐,您看旁边几家店。”。
林爱莉干脆拉开了车门,挨个看了看旁边的几家饭店,当然他们也都是有做早点生意的,可现在却都是门可罗雀。“这个时间没什么生意是正常的,可小有天这……”,林爱莉狐疑道。
刘学斌却“嘿嘿”的傻笑了两声,回应林爱莉道:“林小姐,您是不知道他家正经早点时段的生意是什么样。那哪是买包子呀,那分明就是来抢包子,就跟他家包子不要钱一样,笼屉一开瞬间抢空。我女朋友家住太原街邮局后面,说是离这不远,但走着过来也不算近。我跟女朋友偶尔来他家吃,要么就早早的过来排队,要么我们就等下午3点钟左右过来碰运气。运气好了还有几个剩包子,运气不好就已经关门了。”。
“我倒是在这店里吃过一次,李总带我和叶良一起来的,那次应该是下午一点左右,那天人也挺多的,但那次我真没觉得这店生意好成这样。”,林爱莉远远的看着,何姨一趟又一趟的小跑着到门外,打开笼屉为客人捡包子。
“林小姐,那你是真没看到他家是怎么做早点的。”,刘学斌说的有点小兴奋。见林爱莉投来疑惑的目光,才又故作神秘的道:“他家早上几个人包包子?说了你可能都不信。”
林爱莉更加疑惑了:“这店里不就是一个年轻的老板,和刚才出来捡包子的那个阿姨吗?”
“那是早点时段后!他家早点的时候,五个阿姨在那包包子,老板做羊汤、拌包子馅、做小拌菜什么的。那阿姨自己招呼客人、收银。那阿姨在这片儿可是老有名儿了,这条街上走哪都有人跟她打招呼,都来店里吃包子,都认识她呀。人家居然暑假的时候放假五天,这你敢信?什么小有天,他家就应该干脆改名叫小神店。”,刘学斌神气活现的介绍着,这倒让林爱莉对小有天、对吕宁,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刘学斌顿了顿转换了话茬道:“何小姐,您不知道,苏大光,苏总听说公司投资部的人来考察都没吃上个包子,就自己亲自带人又来了一次。嘿嘿,结果也没吃到包子。早上没到公司,几个人都是直接从家里过来的,我开车来接他们的时候,上了车都还懵呢。”。
林爱莉可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于是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嘿嘿嘿,后来回公司的路上,苏总跟投资部的几个人说,这包子能不能吃上就看你们几个人的了,你们早一天做好投资计划,我们就早一天吃上包子。”,刘学斌笑着回答。
“他们到现在还没吃到包子呢吧?”,林爱莉打趣道。
“哈哈哈”,刘学斌爽朗的笑了起来,随后道:“应该是还没吃到呢。有没有人私下里来我就不知道了。”。
于是林爱莉迈步下了车,然后扭头对刘学斌道:“走,我们吃包子去。”
二人走进小有天包子铺。在此之前何姨还没有见过林爱莉,只是最近几天只要一闲下来,吕宁就会跟她念叨三狗子的事情,每次都会说起三狗子这个漂亮、干练的助理。“二位里边请,现在只有那边那有两个能拼桌的空位,二位不介意拼桌吧?实在是没有空桌子了。”。
林爱莉自然也没有见过何姨,但就刚才在门外远远的看着何姨,就觉得这个阿姨亲切,于是回答的也很是熟络:“不介意,阿姨,您看着安排,我们听您的。”
“好好好,来吧,阿姨给你们安排。”,何姨笑着招呼道。
等林爱莉、刘学斌二人坐下,何姨从围裙口袋中拿出点菜单子道:“那你们二位吃点什么?”
“阿姨,您看,我刚才都说了听您的安排。您就都给我们安排了吧,我们都听您的,您怎么安排都好。”,林爱莉笑着扶了下何姨的胳膊道。
何姨略加思索道:“小姑娘呢,我看啊你有三个包子、一碗羊汤就差不多了,小伙子啊,得五个包子,再来碗羊杂吧,我在给你们拼一碟小拌菜,这就够了,要是不够吃你们再随时喊阿姨。”
听了何姨的安排,林爱莉笑了,她上次和叶良一起吃的那顿,她就是吃了三个包子和一碗羊汤,叶良那天竟吃了二十二个包子,于是点头对何姨道:“阿姨你眼光真准,就按您说的来。”
何姨转身去给他们盛羊汤、羊杂、捡包子去了,林爱莉回想起何姨那句“小伙子,五个包子、一碗羊杂。”。于是不禁笑着对刘学斌道:“你猜叶良一顿能吃他家多少个包子?”
“呦,叶良都来吃过呀。他吃了多少包子?”,刘学斌反问道。
“坐稳了,你坐稳了我告诉你。”,林爱莉还在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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