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穿戴整齐,情急之下,毫不犹豫地骑上了自行车,还好一路还算小心没有摔倒。不过到了学校时,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这节是语文课。沈好见她大喘着粗气头发凌乱地出现在班门口时,对她迟到的原因毫不关心,只让张至尚记下她小组应扣的分数,便让她回位置上站好。
许思麦关上门,尴尬地站了一节课。
可是祸不单行,沈好下课时不知怎么一时兴起,说:“张至尚、孙书恩,还有曹妍妍,你们三个刚好来查一下他们桌洞里有没有带什么电子产品或者小说书。快一点啊,别耽误下节课上课。”
许思麦脑袋里警铃大作,如果她没有记错,她桌洞的最下面,还压着那几本小说杂志。
许思麦只祈祷来检查她们这一列的是孙书恩或者曹妍妍都好,但张至尚却径直走向了她。
第一排,无处可藏,逃无可逃。
许思麦也不想多做挣扎让场面难堪,干脆大大方方地让出了位置给张至尚,于是张至尚首战告捷来了个开门红。
最终整个班只从许思麦的桌洞里查到了小说。沈好拿着那几本封面花里胡哨的杂志,站在她的桌子前对她说:“你可真行,你是来上学的吗?看看你的心思都往哪放!”
许思麦低着头不说话,沈好也不想与她多废话什么,说:“今天一天你都站着吧。”然后便离开了教室。
预备铃打响,班级里议论声停止,许思麦还是听到了田野的那句活该。
代娇娇应该也在看她笑话吧。
她突然觉得头好疼,整个人都很累。
还好各位老师没像初中那样,都要问她一番为什么要站着,这令她减轻了些心理负担。
放学的时候,耿灿看她有点咳嗽,关心地问她:“你是不是有点感冒啊?”
许思麦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可能有点儿吧。你看你们五个病号围着我一个,我不病也得有点病了。”
耿灿说:“那你回家多喝点热水,今天早点休息吧。”
许思麦点点头,随着人群往校门口走了一半才想起来今天骑车了,于是又懊恼地折返去停车场推车。
中午走得太急,围巾和手套都忘记带了,许思麦只能把帽子戴好,又顺便把棉服的拉链拉到最高,然后又把袖子努力地扯长一点,但仍旧遮不住手掌。
在路上,仍旧有风无孔不入地从领口袖口钻进来,许思麦握着车把的手被冻得发白甚至有点失去知觉,她尝试控制着手指张开,却僵硬得难以动弹,失神之间,车轮一滑,许思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但她的第一反应却不是疼而是庆幸还好路上已经没多少人了,她从地上爬起来,俯身去扶车的时候,却忽地蹲路边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
好像是因为那么多人里只有她甘愿活在过去,好像是恍惚间又听到了沈好冷漠的训斥,亦或是想到了下午田野的那句活该。
还有很久之前,姥姥问她:你爸和张霞离婚,你开心吗?
可他们真的离婚了,许思麦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一点也不感到高兴。
人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存在。
前不久她只能回忆起那些不愉快,今天想起的却又只有她的好。
她会参加她的家长会,会给她织围巾,会教她经期不要碰生冷的东西。
许思麦曾经的确真挚地把她当做家人,认她做母亲。只是日复一日事事积累的失望让她看破了她的面具,但她也只是疏远她而不是厌恶她。
因为许思麦知道,世界上哪有什么真能将心比心的人,不是亲生的始终不是。
她始终不配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她可能真的是病了,脑袋太昏了才蹲在路边发泄情绪,万一有认识的人过来问她怎么了,许思麦有一万张脸都不够丢的。
许思麦抹干净脸整理好情绪,若无其事地扶起了车,想着还是走回去安全一些。
天空又纷扬地飘起了雪,好像每个圣诞节淮礼都会下雪。
许思麦始终不知,年年与她看雪的那个人,正在路的那边,默默地跟随着她的脚步,同行着缓缓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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