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这才依依不舍的下去了,抱着两件袄子,揣着一大把铜钱,她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两件袄子都很厚实,比她身上穿的厚多了,料子也比她身上穿的好,上头还绣着花,可好看了。
小丫头心生欢喜,拿了一件穿在身上,大了一截,不过没关系,她还小,还能长个子,正好可以多穿两年。
她轻轻摸着上头的绣花,全身暖暖的,一点都不冷了。她都舍不得脱下来了,不过最后还是脱了下来,叠得整整齐齐,小心得放在她的破箱子里。
这袄子太好,还是等她求了人做件罩衣再穿吧。
小丫头想起那把大钱,等她数完整个人都呆了。沉鱼姐姐抓了一大把她是知道的,居然有三十七枚,里头还混了一小块银角子,都能抵她两个月的月钱了。
小丫头高兴得心扑通扑通,她想:这些铜钱和袄子要是能捎回家里该多好,袄子给娘一件大姐一件,爹娘拿这些铜钱给大哥弟弟还有小妹扯布做棉衣,这样全家人都不冷了。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了,她只记得她是去年的春天被卖的。已经是春天了,她的家乡却还下着雪,特别冷。奶奶冻死了,全家人抱在一起取暖,还是冷得哆嗦。
家里没有吃的了,有人牙子到村上买人,爹娘本来是要卖大姐的,可大姐都十三了,都能当个大人用了,而且再过两年就能嫁人了。是她主动跟爹娘说,还是卖了我吧。
卖了五两银子,爹颤抖的手接过银子,背过脸就哭了。跟她说是爹没用,对不起你。她娘抱着她哭得说不成话,她五岁的小妹妹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跟着人牙子翻过山,越过岭,走了好多天,走了好远的路,远到她都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了。
她运气好,进了庆宁侯府,从最低等的洒扫丫头做起。第一次拿到月钱,足有两百文呢,她想捎给家里的爹娘,可是她的家在哪里呢?
小丫头忽然的就泪流满面了!
这衡芜院的人都说姑娘心狠,是个魔鬼。可她却喜欢姑娘,姑娘长得多好看呀!跟奶奶故事里的仙女一样。她不吃人,也不无故打人,有一次她扫落叶不小心扫到了姑娘鞋上,姑娘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拿鞭子抽她。之后她担心了很久,可是姑娘并没有让人来罚她。
现在又赏她这么多大钱和这么好的衣裳,对,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看最好心的主子了。
江氏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侯爷和长女都在,不由露出个虚弱的表情,“侯爷,妾身让您操心了。”
“看你说的什么话,你我夫妻一体,什么操心不操心的。”林崇庭嗔怪,又安慰她,“你呀,急什么?有我呢。”
江氏忙给长女使眼色,示意她出去。
林淑颖也知道爹娘这是有话要说,忙行了个礼避了出去,临出门扭头看了娘一眼,眼底满是担忧。
长女一出去江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侯爷,妾身心里难受!颖姐儿,我可怜的颖姐儿啊!”
林崇庭想起香兰回禀的话,脸色也不好看,狠狠的骂了一句,“这个孽障!”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要想收拾她,的确有办法,禁足,罚抄女戒,跪祠堂,动家法,可他还指望那个死丫头乖乖嫁到威武候府去,这些惩罚便一个都不能用。若是激起她的逆反,不更加得不偿失吗?
打老鼠伤玉瓶,他现在就是这般憋气。除了答应她的要求,他是一点别的法子都没有。
江氏听他这样说心都凉了,侯爷这是暗示她答应那个贱丫头的要求啊!
罢了,罢了,都到这地步了,东西肯定保不住了,她何必再和侯爷争执伤了夫妻情分,还不如她主动一些,侯爷心里愧疚,才能多念着她们母女几分。
“侯爷,妾身想过了,还是答应音姐儿吧------”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林崇庭果然十分欣慰,“还是夫人深明大义。”又安慰她,“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颖姐儿的,还有彤姐儿,她们姐俩的嫁妆我私底下补贴三万两,一会我就让林春送过来。”
有那五万两在前,三万两算什么?江氏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不过想想两个女儿六万两,心里才稍好受些,感激道:“妾身替两个丫头谢谢侯爷了。”
林崇庭脸一本,佯气道:“颖姐儿和彤姐儿也是我的闺女。”
江氏,“只要孩子们好,妾身怎样都无所谓。”
林崇庭拍拍她,“我知道,你我半辈子夫妻,你还不了解我吗?”顿了一下,“她要什么,你先答应着。你且等着吧,等她进了威武候府的大门,孤身无靠,还不是回头要来寻娘家助力?那个时候------”还不是你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他虽没说出来,江氏却懂,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侯爷站在她这边,一切都好办。她甚至心里盼着金九音继续蹦跶,闹得越厉害,侯爷越厌弃,待将来她秋后算账才越顺利。她拿了颖姐儿多少嫁妆,她定要让她全都吐出来。
这么一想,江氏的精神倒好了许多。
林崇庭离开,林淑颖才得以进了内室,她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鼻子一酸跪在了床前,“娘,女儿不孝,都是因为女儿才累得娘吃了这么多的气。”她带着哭腔,内疚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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