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在没人的时候,你不必称我尊主大人的。”魔尊说着,扬手接了木芫清抛过来的东西,拿在手里一看,原来只是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小小纸包而已。
魔尊将纸包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随手便扔到了地上,眼望着木芫清,漫不经心地说道:“里面包着的,不过是碎心散而已。
“不错,正是碎心散。”木芫清脸上有丝小小的诧异,随即了然道,“这么说起来,尊主大人那天晚上到我房间里来,并不只是为着聊聊天表表情的了。”
魔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唔,我那晚去你房里,不巧见到这碎心散了。”
“于是回来以后就备下解药了?”木芫清佯笑着追问道。
“没有。像碎心散这种毒性的毒药。还不能拿我怎么样。”魔尊弯了弯嘴角,丝毫也不在意木芫清的毒药,“你便是这样心软,就算是下毒,也总是不愿意用厉害霸道的毒药,总是要为对手留下一丝生机才心安。”
木芫清却不搭理他后面的话,只是冷冰冰地问道:“即使是这样,尊主大人还是要娶我为妻么?留一个随时可能要了你性命地人在自己身边?或许下一次。我就会狠下心来,用上无药可解的毒药了。”
“你舍得么?”魔尊嘴角边抹上一丝轻笑。“对着这样一张脸,和南宫御汜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你下得了手么?”
“现在下不了手,不代表明日也下不了手。只要我下定了决心想要杀你,便一定能够杀得成。就像我能杀得了萧亦轩和陆一翔一样。”木芫清一字一句地答道。
魔尊被她话里的狠绝怔住了,略有一瞬间的愣神。眼底现出明显的痛色,神色黯然,道:“为什么,芫清?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呢?即使我对你一片真心,也感动不了你么?”
“不是的。”木芫清冷笑道,“倘若你真的如自己所说,用一片真心来对我。也许我还是会感动,会原谅你,诚然你地话不假,我的心总是很软地。只是问题却在于,你当真是对我一片真心么?”
魔尊眼神一暗。缄口不语。
“怎么?还是不肯承认么?”木芫清笑意更浓,目光却凌厉之极,“那我就替你说明白了吧。我问你,你任命我做青龙宫宫主时,为何要称我为温茹,而不是木芫清这个你亲自赐的名字?”
魔尊依然无语。
木芫清也不再等他。自顾自地说道:“那是因为。你早就知道这一切阴谋的幕后主使是陆一翔,你也知道三百年前杀我娘伤我爹的人。就是陆一翔,你还知道,萧亦轩不过是陆一翔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你故意叫出我娘给我起的名字温茹,别地人不明白,但是三百年前去过树妖族的陆一翔和萧亦轩却清楚,我,温茹,就是寒圣和温清的亲生女儿,就是三百年前从他们手里逃脱出去的树妖族遗孤!”
“你的用意,不过是为了告诉他们,我已经见到了我爹寒圣,知道了我的身世,甚至可能已经猜出了杀我娘亲灭我族人的凶手,倘若得到了机会,一定会手刃仇人替父母报仇。你用我来做诱饵,引起陆一翔和萧亦轩地恐慌。他们因为担心我这个遗孤寻仇,必会自乱阵脚,提前动手。这样一来,你既可以趁着他们还未准备妥当的时机,快刀斩乱麻般尽早除去打你尊主之位主意的人,又可以将所有的过错统统推到陆一翔的头上,谁让他按捺不住公然造反呢,你要杀他当然是天经地义,谁也不能在背后说你些什么了。尊主大人,我地这一番分析,猜的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呢?”
魔尊终于开了口,语色疲惫地答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利用了你。可是,事后我也曾嘱咐了寒洛暗中保护你,一定要护你周全。”
“那好吧,我再问一事。那日尊主大人为何不让我接受青龙宫的守护式神?”木芫清又问道。
魔尊犹豫了片刻,问道:“这守护式神的秘密,你父亲寒圣,已经猜到了么?”
“没有。”木芫清摇摇头,说道,“即使父亲猜到了,也不会告诉我地。他希望我能放下往日地仇恨,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原本不过是好奇,为什么尊主大人肯赐予寒洛和端木守护式神,却不肯给我,难道是认为我还不够资格做青龙宫地宫主?不过听到你刚才的问话,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木芫清说到此处停了下来,似乎并不愿亲自将结果说出口。然而见魔尊许久没有接口,她咬了咬唇,终于缓慢而坚定地吐出了答案:“这守护式神,不仅仅是帮助提高修行的工具,对么?它还是,尊主大人你,下在各位宫主、魔使身上的束缚咒!”
“不错。”魔尊艰难地点了点头,神情疲惫之至,已经不打算再继续隐瞒了。
“这便是了。怪不得适才和陆一翔相斗时,我见他每每到了紧要时,脸上便闪过一丝痛苦,仿佛有什么隐患不凑巧的发作了似的。原来如此。否则以他得到的媸徽子的神力,根本不需要拖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取胜的。”木芫清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芫清,这些,这些不过都是因为形势所迫,你若身处在我的位子上,也会不得不时时处处防备着下面的人。”魔尊急急地为自己争辩道,“难道,难道你就因为我的这些不得已的苦衷,不肯原谅我,接受我么?”
卷八、此情可待重头务 一七八、棋子
“不是的,难道你还不明白么,还是打算一直隐瞒到最后,直到全部被我说出来才肯死心?”木芫清看着魔尊的目光有一点点的怜悯,“那我便如你所愿,全部说出来好了。”
“尊主大人,敢问你是否能告诉我,我爹寒圣,他为什么会从魔殇宫,跑到远隔千里之外浮山,遇到身为树妖族少主的我的娘亲呢?”
此话一出,魔尊眼中精光大盛,须臾又黯淡了下去,脸上表情几番变换之后,终于归于木然,他沉着嗓子,语调平淡无波,说道:“你爹寒圣,乃是奉了我的命令,深入浮山之地,寻找远避世外的树妖一族,若能说服他们重归我魔殇宫管制最好,若是不能……”
说到此处,一顿,杀气一闪而过,沉声道:“抢了七星玉子棋后,杀!”
说完,不等木芫清继续开口问下去,又接着说道:“不料寒圣却被你外公温冉设在浮山入口处的机关所伤,更不料他会被你娘救起,朝夕相处乃至生情。他伤好之后回来找我,跟我说他要引退,不再管魔殇宫的事情,更求我能看在他昔日功劳上,网开一面,给树妖族一条生路。”
“你就因为我爹不肯听你号令,派人追杀于他?”木芫清问道。
“不是的。”魔尊摇了摇头,声音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来,“我与你爹寒圣一向交好,虽然上下有别,然而在我心里,却一直将他当作好友看待。初听他说要退出魔殇宫不论世事,甚至连他妖狐族中的事也不再管了,不瞒你说,我很震惊。也很生气。但是念在我们昔日交情的份上,最后我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放他去了。”
“这便完了?你会这样轻易就放过我爹,放过不服从于你的树妖一族?”木芫清根本不相信,柳眉斜挑,冷笑道,“你刚说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你计划的一部分罢了。我爹他心高气傲。他打定地主意,任谁也改变不了。你与他相交多年素知他秉性。知道他去意已决挽留不住。但你听他的话音中,知道他已找到了树妖族的下落。你不甘心筹谋多日的计划因为我爹的临时变故导致半途而废,却又明白他既不想你伤害树妖一族,纵是死,也不会向你透漏一丁点树妖族的消息。”
“所以你索性将计就计,表面上。你同意了我爹的请求,放他出了魔殇宫,实际上你转身便吩咐了陆一翔,或者是萧亦轩,嗯,更可能是他们两个,暗地里偷偷跟踪我爹。一路看中文网首发势必要找到树妖族的下落。哪知他二人心中也怀着鬼胎,一个为了媸徽子地神力,一个为了仲尤先祖的魔力,也觊觎着藏在树妖族中地七星玉子棋。他两个得了你的令,更可以打着你的名号。光明正大地召集了人马,等到了树妖族里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一回杀人放火抢劫的败类!”
“可是,他二人后来做的那些事,我却不知……”魔尊忙解释道。
“不知么?”木芫清声色俱厉地反问道。“你若真的不知道。抱着我逃出来地桃儿姨娘,又是被谁在半路上打成了重伤?你若真的不知道。我又为什么会那么凑巧被你带回了魔殇宫?你若真的不知道,又为什么给我起名叫做木芫清!”
“我……”
“陆一翔和萧亦轩他二人指使的那场屠杀,你根本就是一清二楚!就算当时不知道,他们带去的那么多人里,必有对你忠心耿耿,或者就是你安插在他们身边的探子,事后怎么可能不向你汇报?你明明知道,却选择了沉默,纵容他们,让他们逍遥法外,让我树妖族的族人平白受了三百年非人地虐待!这算什么?你给树妖族的惩罚么?你给我爹娘的惩罚么?你是想要全妖界的人都知道,不听从你的号令,不服从你地管辖,便会落个这样的下场么?”
“我也有我的苦衷……”
“是,你有你的苦衷,可是因为你的苦衷就要我的族人、我地亲人们受死受难么?这里所有地人,我,我爹,寒洛,甚至包括萧亦轩和陆一翔,所有的人,都不过是你手中地一粒棋子罢了,走在你早已布好的棋局上,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被你毫不留情的抛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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