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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第1页)

“不错,不错,他确是只穿他娘织的这布,说是吸汗,耐穿。唔,他好动弹,很容易出汗的,人也懒,不待见换衣洗衣这类的琐碎。不错,不错,你说的都不错。唔,连这些事你都知道了,你们大约,大约很好了?”

“好?”箕水柳眉斜挑,脸色越发地红润起来了,“嘻,不怕角木宿主你笑话,他对我……确实是很好的。每次我说要做什么,他都说好,好,随你就是,从来不会驳了我呢。你看,我跟他说,你这袖口都磨烂了,不如脱下来让我给你补补吧,他就跑回房里脱了这衣裳递到我手里,红着脸叫我帮他缝补,还一再跟我说谢谢呢。嘻,真是个呆子,跟我还用说什么谢字呀。”

箕水说着,重又拿起手中的袍子,凑到木芫清眼下,热情地询问着:“角木妹妹,那你帮我参谋参谋好不好?我听说你跟炎哥……你跟楚大哥是顶好顶好的朋友,你还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那他心里爱什么不爱什么你铁定知道不少了?你参谋的,肯定错不到哪儿去。你说这处破洞我该怎么补呢?在这里绣朵花可好?”

“好,好!”木芫清咬牙切齿地答道。此时她才算弄明白了箕水今晚来找她的目的,敢情询问相求是假,显摆炫耀是真啊。瞧箕水一口一个“他”“他”的,唤得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脆,生怕她听不明白是不是?心头一团无名之火腾地冒了上来,烧得木芫清头晕脑热,看着眼前箕水一张一合的嘴,恨不得夺了她手中的衣服就手撕烂了撕碎了摔到她脸上才算解恨。

“那角木宿主,你帮我想想,绣个什么式样的花才好?恩……用黑线密密地绣朵芙蕖好不好?朵儿大,式样也别致,绣在这里,楚大哥手一触到就能记起我来。”箕水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木芫清的脸色,继续问道。

“好,好,很好!”木芫清的牙齿已经咬的咯咯作响,听上去就好像是准备着用牙齿生生撕咬烂楚炎的袍子一般。

箕水讨定了主意,手捧着衣裳喜滋滋地正要告谢了回房。木芫清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开口叫住了她:“箕水姐姐,你等一下!我寻思着,楚炎他一个大男人家,袖口绣朵花算是怎么一回事呢,还是不妥。嗯,依着我看,不如……不如绣朵加菲猫上去吧。”

“猫?”箕水奇道,“那要怎么个绣法?”

“要不我帮你绣吧。绣好了再交给你,就说是你绣的。”木芫清突然间变得十分的热情,不由分说从箕水手中抽出袍子,又不容分说地推了箕水出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保证楚炎他很喜欢。”

待箕水走后,木芫清手拈着针线,一针一针用力扎在衣服上,就像是扎在楚炎的肌肤上一样解气,直熬了个通宵,终于算是大功告成,将一只肥肥胖胖又憨又赖的加菲猫大大咧咧地绣到了楚炎的袖子上,一旁还用黑线歪歪扭扭地绣了两个小字:楚炎。

“恩,瞧着模样性子,跟他都很像,真好做成一对儿!”木芫清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打着哈欠和衣而睡。

卷六、近乡切切何为路 一二七、炎炎烈日

木芫清闭上眼睛还没迷糊多大一会儿,就被怦怦响起的敲门声惊起。不耐烦地起身打开门,原来是箕水巴巴地过来讨要缝补好的黑袍。

木芫清满心不悦地将堆在桌上团成一团的黑袍塞进箕水手里,也不容她细看说话,惺忪着睡眼推了她出去,头一栽又倒在床上睡起来了。

早上集合整装出发的时候,木芫清特意偷偷瞥了一眼楚炎,因他的衣服款式都是一个模样的,除了有新旧深浅之分,别的再没什么区别,因此木芫清便只留意他的袖口,却不曾见到袖口上有加菲猫的绣样,想来怕是他也觉得袖口上绣只模样古怪的肥猫未免有些不伦不类,虽是箕水绣给他的,也委实不好意思穿出来吧。

一想起箕水看到她费了一晚上的功夫,顶着箕水的名头就只添了那么只难看怪异的大猫在楚炎的衣服上,偏还绣的甚是结实,就是现拿剪子绞也来不及再绣上新的了,更何况剪完之后还有歪歪扭扭的痕迹,不好跟楚炎交待,那张俏脸一定被她给气成绿豆色了。

然而木芫清心里头却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高兴。不管她再怎样刁难捉弄箕水,箕水和楚炎还是两情相悦,蜜里调油似的好上了,而她的小心眼小性子,也只会叫楚炎的心,离开她越来越远。一想到从此以后,楚炎那憨厚的笑容,能包容一切地宽厚手掌。可以叫人放心依靠的坚实臂膀都都只属于箕水一个人的了,她的心就一揪一揪地痛起来,偏这份痛还是那种找不到医治之法压制不住的隐隐作痛,叫她在疼痛之外,又添了一份无休无止的绝望凄凉。

凄凉绝望之后,木芫清也算是相通了。感情这种事,本就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既然命里没有这份缘,不如就放手好了。忘了是谁说过地。有时候我们感觉到太累,并不是因为旅途的辛苦,而是我们自己给自己肩上放了太过的负担。既然她已经走得这么累了,那就把大包袱大负担楚炎放下吧,让他自由自在地去寻找他的幸福,而她。也该轻装上阵,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了。

然而说起容易做起难,木芫清想是想通了,可每次一见到楚炎和箕水,心里就像堵了块大石头似地不舒服。为此,之后的几天里,木芫清对楚炎和箕水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当真避无可避之时。也冷着脸不睬他们,生怕自己一开口恍了神。克制不住心头的激动而开罪了他们,叫他们不痛快,自己也不痛快。

此前众人一直都是白日飞行,夜间也下榻在阿兰等打前站的人提前觅好了的宿处,虽然赶得辛苦。却也算是顺畅。过了石次山。就是一望无垠的漠漠黄沙万里,风沙险恶。旅途艰危,但见烟尘滚滚,日色昏黄,哪里还有寻得什么人烟所在。不仅如此,就连御剑飞空也不行了,大漠朔风吹得甚是凛冽,御在半空中被大风吹得东摇西晃,几乎拿捏不了方向,而飞沙走石打到脸上更是生疼,众人无法,只好老老实实地落在地上,靠着两条肉腿一步一捱地跋涉在茫茫大漠之中。正是“一过石次山,两眼泪不干,前边是戈壁,后面是沙滩”。

木芫清遥想当年外祖父领着族人历尽千辛万苦走过这片沙漠,又涉过暗沼密布地大泽渊,最终定居在浮山幽境,心里边止不住地激动,一来感叹“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的气概,二来也为其中的艰辛苦难心酸。

中途打尖休息的时候,原本该当由阿郎小娥去前方探路察勘,木芫清却不愿意和楚炎箕水围坐在一起吃饭喝水看他们两个浓情蜜意笑魇如花,便拦下了阿郎小娥,自告奋勇要替他们去探路,任谁劝说也不肯改了主意。众人无法,只好依了她。南宫御汜不放心她一个人,恐出意外,硬跟了她一同而往,留下其他人在原地休息补给。

木芫清心口堵着一口气,也不与南宫御汜多说话,闷着头一路疾走,而南宫御汜见她不愿说话,便也不招惹她,默默地陪着她行了一路。此时早已是初夏时分,大漠中日间比着别处更加炎热,眼看时近中午,烈日当空,两人走得又快,不知不觉中都出了一身的热汗,水随汗出,不多时都已经是干渴难耐了。

察觉到嗓子眼干的要冒出火来了,木芫清才猛然停下了脚步,搜刮出一点唾沫梗着脖子咽下润了润喉咙,自失地一笑,自嘲道:“我这是怎么了?像是在跟自己置气似的。”

南宫御汜也停下脚步,看着她谦和地笑笑,答道:“谁知道呢?你近来是有些反常,总是神神叨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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