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先生动动嘴巴正要回答,木芫清生怕华老先生把打赌的事情说出来,继而又将出她死缠烂打非学习毒术的事情抖落出来,让寒洛起疑心,忙抢先插言道:“爷爷的意思是说,你回来的这个点儿,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你一路奔波,必然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也还没吃。可真是有福不再忙,没福跑断肠。”
话说完,寒洛还未及答话,便听得半空中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跟清儿心心相印,这不,我人还没到,清儿就把饭给预备下了。”却不是那个一贯自作多情的楚炎还能是谁?
木芫清见楚炎人还没站稳,就开始风言***地戏弄她,不由得双眉紧蹙,没好气地嗔道:“怎么你也回来了?一回来就没个正经话!”抬眼又望见跟在楚炎后面正在降落的氐土,复又扬起笑脸,招呼道:“氐土你也回来了?今儿个倒真是齐全。”
“既然人齐了,清儿你就快去做饭吧。”华老先生笑眯眯地吩咐道,“他们忙着赶路,想必已经饿坏了。”
“嘻嘻,恐怕是这会儿,爷爷您肚子里的蛔虫闹腾得正欢吧。”木芫清一面笑嘻嘻地往厨房里走,一面打趣道。
华老先生听了倒没怎么样,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站在原地一味的笑,寒洛听见了,把脸一沉,开口训责道:“芫清,你怎么越来越没规矩?咱们客居此处,理当谨守着礼数,你竟敢这般没大没小?华老先生也是你能打趣的?”
寒洛不在这里的时候,木芫清早跟华老先生厮混的熟了,一老一少祖孙两个有哪一日不曾相互编排几句的?如今寒洛一回来,话没说上两句就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人,木芫清满心的不高兴,又不敢当面顶撞回去,只好撅着一张小嘴,求助的看向华老先生。
接收到木芫清满含了委屈的眼神,华老先生乐呵呵地一笑,连连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洛儿你不知道,清儿这丫头哪,鬼灵精怪的很,倒是对了我的脾气,我已经认了她做孙女。这段日子有她陪着我解闷,日子都过得比以往快了许多。你这孩子呀,有时未免太古板了,祖孙两个逗逗乐有什么关系么?”
寒洛听华老先生都不在意了,自己也不好再追究下去,冲木芫清冷冷的一挥手,吩咐道:“既如此,你便快去忙吧。”
不一会儿,饭菜布好,木芫清殷勤地邀请几个人入座,又笑着说道:“不知道你们要回来,东西不多,凑合吃些吧。”
氐土冲木芫清一拱手谢道:“有劳了。”这才抬腿入座。寒洛一声未吭,衣袍一甩长身落座。而楚炎则是一脸的兴奋,嘴里直嚷嚷着:“今儿个我有福了,竟能吃到清儿亲自下厨做的饭食。”说完大咧咧的坐下,朝其他人略一谦让,毫不客气地端起碗,一面低头扒饭,一面直夸木芫清手艺好。
木芫清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道:“赶紧吃你的饭!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哪来那么多废话!”
一旁正品菜嚼味的华老先生也笑咪咪地点点头,目光飘过木芫清,又掠过楚炎,最后落在了寒洛脸上,意有所指地说道:“清儿做饭的手艺是值得一夸。你们尝尝,这寻常的青菜豆腐,竟也能被她做出许多花样来,吃起来滋味十足,余香绕口,而且一清二白,好看的紧。不是我老头子自夸自家,我这孙女哪,真的是心灵手巧,冰雪聪明。将来谁有本事能娶了她,那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呦。”
“爷爷!”木芫清被华老先生这么一说,早就羞红了脸,娇嗔一声打断了华老先生的话。说来也奇怪,这种谈婚论嫁的玩笑话,搁在以前,她木芫清哪里会放在心上,嘻嘻一笑便带过去了,有时自己也会打趣自己,说什么将来一定要找个青年才俊才肯嫁,不然对不起自己看过的言情小说。可是自从来到了这里,她便觉得自己的思维方式越来越像个古人了,就连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势都在不自觉地模仿着周围的人,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这里的人,一直以来就不曾离开过,从前的那些事儿,只是做过的一个漫长的梦。就像不知是蝴蝶化作了庄周,还是庄周梦见了蝴蝶,木芫清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还在活生生的现实里,还是已经陷入在了一帘妖梦之中。
华老先生那么明显的一番暗示,就在这饭桌上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氐土心里明白这番话自然是与自己无关的,也不多说,只是含笑看了看木芫清,又低头吃起饭来。楚炎听了就不一样了,两眼炯炯有神,明亮的都快要放出光来了。他好像再也坐不住了,扭了扭身子正要站起身来当众发表一番铿锵有力的爱情宣言,哪曾想屁股还没抬起来,寒洛的一只手便无声无息地搭在了他肩上,不由分说将他一把按了下去,一边难得热情地给他夹着菜,一边殷勤的招呼道:“此次远行,承蒙楚兄一路上照顾有加,寒洛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谢你的,来来来,芫清亲手做的菜,楚兄你可要多吃一些。”
吃完饭收拾停当,华老先生斜坐在石凳上,手上握着一把蒲扇,一面扇着一面问寒洛:“此次一切可还顺利?事情可了结了?”
寒洛一皱眉头,叹道:“事情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从此后不会再有人莫名其妙失了魂魄死掉了。只是,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哦?此话怎讲?”华老先生一探身子,面色急切。木芫清听说事有蹊跷,也忙凑近身子支了耳朵细听。
只听寒洛说道:“我们一路追查下去,才知道之所以有那么多人无缘无故逝去,竟是因为有人在暗地里养了噬魂兽!”
“噬魂兽?”华老先生惊呼出口,脸上也不禁动容。木芫清虽不知噬魂兽是什么东西,但一听这骇人的名字,再看寒洛和华老先生脸上都隐隐有担忧之色,也就能猜出那噬魂兽必定不是什么善类。
“不错,确是噬魂兽。”寒洛一点头,继续说道,“要喂养噬魂兽,便要摄取大量人类的魂魄,本是极容易被发现的。然而这养兽之人心机颇深,遍布疑阵,故意将我们引往别处。就连我们那日里所去的山洞,也是他提前设置妥了,只等我们入洞去触动机关。我们三人也是入世颇深的了,没想到此行竟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一路。待我们反应过来时,他早将噬魂兽饲养成熟,并已得到了他所求之物。最后当我们找到他藏身的所在时,却只能宰了负伤的噬魂兽,对他的去向丝毫不知,实在是可恨至极!”寒洛说完,手握成拳,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恨之情悦然于表。他一向冷静,此时竟愤怒致斯,可见心里对此事有多么的在意了。
“他养这噬魂兽是为了什么?”木芫清满脸的疑惑,看向寒洛问道,“他拿走的东西又是什么?”
“鳞甲,噬魂兽的鳞甲。”寒洛答道,“这噬魂兽是牛头蛤蟆身的邪兽,以人类的三魂七魄为食,每吞食一千个魂魄才能发身长大,再吞食一千个魂魄才能成熟,遍身生出赤红色的鳞甲。”
木芫清起先不知噬魂兽是怎样的怪兽,也不怎么在意,此时却越听越惊,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巴惊呼道:“吃一千个魂魄才能长大,吃一千个魂魄才又成熟,那,那人岂不是已经,已经杀了两千个无辜的人了?可真是歹毒!”
“不止两千。”一直安安静静默坐在一旁的楚炎插嘴道,此时的他全然没有了往日那肆意张狂的表情,一张斧刻刀削般的俊脸上写满了痛心和义愤,“有些魂魄甚至还未送到噬魂兽嘴里就已经魂飞魄散了,而且那噬魂兽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肯进食的,那些它不吃的魂魄,竟也被养兽之人捏碎毁掉,从此后不能再入六道轮回之中。”
华老先生听了,也是一脸的焦虑,却迟迟没有作声,良久才叹道:“噬魂兽的这身鳞甲,乃是那数千个冤死的魂魄凝结而成的,可以说是天底下至阴至邪之物。那养兽人处心积虑,只是为了取这鳞甲,手段却是这般骇人惨绝,看来这鳞甲,必是要被他用在邪路上。这天下的乱,才刚刚开始,咱们不可不防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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