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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理会程章阴沉想要骂人的脸色,谈宁这趟出门要办的事已经办成,寻了借口与程夫人告辞。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天空乌蒙蒙一片,像是要下雨。
谈宁想起邺钦说的江城雨季,按照往年惯例,江城的冬天一旦开始下雨,就连绵不绝,没日没夜,直到来年开春。而这种带着湿气的寒冷,往往能把人膝盖骨给钻透。
谈宁畏冷,平日为了符合公司的精英白领上层形象,多是选择衬衫大衣一类的穿搭,离职后没了那么多顾忌,把刚从侍应生那儿取回的棉服一裹,顿时浑身熨帖。
这时间回公寓还有点太早,谈宁从车上取了伞,以备不时之需,步行去印象里街头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打算再购置一些打包用的防水纸和胶带。
公寓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差不多了,一些不方便带走的,她也都让冯然、吴助理过来挑过一轮,大到咖啡机、微波炉,小到味增调料,秉着不浪费的原则,谈宁都给它们找了新的归宿和主人。
按照计划,她会在明天上午把这些行李全部物流寄走,中午启程,一路自驾回怀城。
公寓里没剩什么吃的,谈宁进便利店后,在货架间多逛了会儿,挑了些面包饼干,当做接下来两顿饭的食物。
从便利店出来,门边的位置多停了辆黑车。
任司远站在车边打电话,手上握着盒新买的烟,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着手机那头说话。盒身倾斜,倾倒出只烟来,他眯着眼,在看街道尽头的方向。
谈宁循着任司远的视线偏头望了望,随之微怔,下雨前的天空堆满厚重的灰色云层,但在天际的方向,夕阳的颜色是层层晕染的红与橙,日光腾在积云之上,辉煌壮丽异常。
任司远没察觉谈宁的出现,将烟叼进嘴里,含糊地对电话那边说了句“晚点再聊”,指骨半屈,敲在后座的车窗玻璃上。
车窗敞开条缝,弧度之小,可以忽略不计。
任司远等了等,反应过来什么,有些无语地拿下烟说:“我还没点呢。”
后座的人似乎确认了没有烟味飘进,这才将车窗降至最低。
任司远胳膊肘撑在窗沿,打商量似的冲里头的人说:“反正晚上没安排什么事,咱俩来个夸父逐日呗?”
从谈宁的角度,能看见邺钦原本坐那儿闭目休憩,听言睁开眼来,神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大约发现任司远是动认真的,他伸手去够外套,另只手搭上门把手,说:“你当你的夸父,我让司机来接。”
“别啊,”任司远将车门“砰”得堵回去,不让邺钦出来,“我一个人多无聊。”
邺钦隔窗与他对峙:“……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不会压榨一个超过三十小时没有睡眠的人,让他在休息时间去干他不喜欢的事。”
任司远不要脸地说:“那你就把这当做因果轮回报应吧,你平常在公司肯定没少压榨人。”
邺钦像没听进他的话,突然看着一处叫道:“谈宁。”
“对,谈宁!”任司远应声,“她每天下班比太阳还晚,连按时三餐都做不到,每次去我那儿,都赶不上新鲜趟儿。”
任司远边说边摇头:“你看人家多有浪漫细胞,知道欣赏我的餐厅,可惜被你们姓邺一家子折磨的,一点下班自由时间没有。”
邺钦应了声“是吗”,说:“我也没有折磨她吧?”
“你是还好,但你爹、你弟不行,”任司远趁热打铁地提议道,“不然咱们打电话把她也叫上?三人同行去看暴风雨前的落日,想想就很罗曼蒂克。”
邺钦将外套搭到膝盖上,并没有放回隔壁座椅:“我应该说谢谢吗,你对我的评价是‘还好’,”他闭眼重新靠回椅座,说,“不过不用打电话了。”
“为什么?”任司远纳闷,又觉得哪里不对,边回头边说,“你跟我讲话的时候,怎么眼睛老往我背后看……”
任司远的话音随着眼前视野的开阔,戛然而止。
谈宁站在高他一级的台阶上,双手揣在口袋里,腕上挂着白色便利袋和一把黑色长柄伞,也不知站保持这个姿势站了多久,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我好像是感受到了你的热情召唤。”
谈宁抬手冲他招了招。
任司远笑起来,指尖搭在窗沿轻敲,对邺钦说:“看见没,老天都站我这边,这下你不想去也得陪我们一起去了。”
谈宁绕到另侧坐上后座,任司远等下还要开车,摸了打火机,在外头抽烟提神。
邺钦将车窗往上升严实了,对谈宁说:“我可能要先休息一下。”
谈宁上车时就见邺钦闭了眼睛,没想到他会再与自己说话,小幅度地点点头,心想邺钦好像是担心她会因为他不打声招呼就睡而多想。
她发现邺钦在与人相处的细节上,总是拿捏得很好,不会让人陷入半分不适的境地。
车子里暖气十足,谈宁不一会儿就感觉到点热,将外套脱下,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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