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鲍正威说:“怎么,又给你脸色看啦?”
&esp;&esp;“脸色倒也没有,我吃了一肚子速冻饺子!”薛谦拍了一下大腿,“我说局座,以后这种事您别派我去,伪装低调打入内部这种事我真的不在行,我憋得也很难受,我还是擅长坐在审讯室里直接提审嫌疑人!”
&esp;&esp;薛谦酒量相当不错,不比严小刀酒量差,所以他敢找严总喝酒,酒酣耳热之际试图套出真话。薛谦道:“我觉得严总对刀痕有想法,但他目前守口如瓶不跟我们透露真相。他只要说一句,咱们能少走一大圈弯路!比如,凶器在哪?”
&esp;&esp;鲍正威在电话另一边点头:“对,我们现在有怀疑对象,但就是很难找到直接的证据,而严逍是咱们撬开突破口最容易的角度,他毕竟是那位的干儿子。”
&esp;&esp;光凭直觉怀疑不成,现在办案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那一套,现在讲究以证据链服人,没有硬性证据法院什么都判不了,一筹莫展。年代久远,摄像头和视频影像没有,血迹和dna也没有,一场意在毁尸灭迹的大火还遇上当年派出所里一群不负责任的酒囊饭袋,全部痕迹都淹没在灰尘废墟中了,如今就剩下个精神不太正常的证人王崇亮。已经习惯利用dna和摄像头等等高科技手段的新时代刑警们,感到这事着实棘手。
&esp;&esp;但是谁又能想到,公安局门口还保留了十几年前模糊的录像,让他们偶然发现,指证凌煌手脚不干净的化名报案人,竟然是戚宝山。
&esp;&esp;就是这么一条迂回的线索,就是这样冲动之下的一招不慎,让某个人露了相,让某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沿着必然的痕迹被连缀起来。
&esp;&esp;薛谦说:“局座,您这招敲山震虎,只怕会打草惊蛇啊?就看下一步严逍打算怎么办。”
&esp;&esp;鲍局长深沉地说:“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严逍这个人,他别让我失望。”
&esp;&esp;薛谦又说:“还有那位凌先生,坚决不肯合作,但我认为我们的猜测很靠谱。暗藏心曲
&esp;&esp;晨曦透过窗帘,恰好打在凌河身上,照亮他陷入绵长痛苦的微白的睡颜。这样的深夜辗转反侧,熬到天明才能陷入局促不安的短暂睡眠,对他而言已是习以为常,是他十多年来度过所有漫长黑夜的方式,甘苦自知。
&esp;&esp;浓密的睫毛深深抠住紧闭着的眼睑,把一切黑幕下的幻影和记忆中的恶魔挡在视野之外。然而,有些怨恨如同根深叶茂的大树,根系已经嵌入他脑海里每一条缝隙,浸入他的骨髓,多年来如影随形地折磨着他,也是套在他脖子上的永生的枷锁,让他无法解脱。
&esp;&esp;这十几年,凌河每晚就孤独地一个人躺在雪白宽阔的床褥间,不能允许任何人靠近他床边亲近,不能允许卧室里有任何人停留注视他。
&esp;&esp;任何一点微弱的响动,风声,鸟声,犬吠声,都可能将他从黑暗中惊醒,而他最无法忍受的,是身旁存在另一个人的呼吸!那些或急促或猥琐、举止隐晦含意不明从暗处传来的呼吸声,就像一根皮鞭绕他的颈,足以勒住他的喉咙让他在抗拒和惊跳中窒息。
&esp;&esp;他也只和严小刀同床共枕过一两夜、一两个时辰,彻头彻尾卸掉盔甲,放开心防,就守着这个叫严小刀的人,抓住对方富有安全感的衣角,这样才是抓住了黑暗长夜里的指路明灯。以至于,他像个绝望的溺水之人,像个孤注一掷的疯子,不择手段地疯狂地想要抓住、占有对方,想要扒住汪洋里唯一一块拥有坚实陆地的孤岛……
&esp;&esp;许多条影子缓缓走来,蹑手蹑脚爬上他的大床,就像一条条没有进化完全的恶兽,发出粗重的恶臭的喘息。
&esp;&esp;那些影子伸出肮脏的利爪,摆弄他的长发,撕裂他的皮肉。
&esp;&esp;倾城绝色的少年,有人为了一近芳泽,为了等你长大,也是可以不择手段的,是可以不惜毁灭最美好的和最无辜的,佞笑着不惜将你逼上绝境,不惜让你徒失陟岵、让你家破人亡。
&esp;&esp;谁让你这只小鱼苗长得这么好看,这么诱人?
&esp;&esp;深沉的话音在他头顶响起,赤红色的青筋凸出的巨物轻轻逗弄、抽打他的脸,用最轻佻的方式玩耍着最恶毒的游戏。
&esp;&esp;他只要往前跪一步,他只要妥协,他就可以解救被禁锢在床上那个悲惨的男人。
&esp;&esp;他只要张开他的嘴,分开他的腿,像麦允良那样的选择放弃一切尊严和羞耻之心,爬行在泥沼中放浪形骸甘为万人之下,他也可以解脱生天,像那些人一样,过上所谓众星捧月、富贵逍遥的日子。
&esp;&esp;床上赤裸修长的男子,被耻辱的伤痕织就成的一张大网裹入其中,走投无路无法逃脱,却好像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睁开眼皮在对他说,不,不,不要,不能……
&esp;&esp;梦中的影子说得究竟是不是“不要”“不能”?或者根本就是自己的幻觉、自己狼狈不堪的自私将对方逼上了绝境?
&esp;&esp;不要。
&esp;&esp;不能。
&esp;&esp;床上的男子下唇中央淌下一行血线,闭上眼睛时,最后一道翡翠色的光芒消失在眼睫深处,让凌河今生今世再也触摸不到那样的美好。
&esp;&esp;他一生注定在冰河中孤独流浪,他一无所有,“悲惨”二字在他面前都显得浅薄轻佻。
&esp;&esp;一切的悲声压抑在胸腔内,凌河下意识地撕扯自己的喉咙,喉结和胸口都被他抓出血痕。他上不来气,惨白的面容洇出一层汗,在黑暗冰河的一块浮冰上挣扎。
&esp;&esp;“复仇”这样的人生信仰将他钉在这块浮冰之上,让他的漂流有了方向。假若连这个信仰都支撑不住,他都不知要漂到哪个阴沟暗河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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