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军进攻襄阳的过程极其顺利,主要是因为裴进所部的安康军,因为畏惧西南军手中未知的火器,率先从襄阳城里撤了出去,只留下了本来就伤亡惨重的汉中军守城。
人都是有攀比心的。
如果大家一起留下来守城,主体是从禁军之中分剥出来,还算精锐的汉中军,说不定就会在襄阳城死战到底,到时候就会给西南军带来天大的麻烦。
但是偏偏安康军直接撤了出去。
这就难免会让汉中军的将士心里不舒服了,我们汉中军在前线抵抗西南反贼,死伤惨重,你们安康军一兵一卒都没有动过,便直接做了逃兵?
偏偏汉中军与安康军是平级的关系,谢敬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去制约裴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兵离开。
裴进离场之后,襄阳城破城就已经成了定局,区别只是在于什么时候破城而已。
襄阳城东城的一处大宅子里,形容狼狈的种衡,弯身站在谢敬身后,低头苦笑道:“大将军,裴大将军已经带兵撤离了襄阳,我汉中军正面节节败退,敌人已经在向东城靠拢,再不做出决断,我汉中军剩下的大半兵力,也要保不住了!”
谢敬本就没有什么本事,这个时候早已经乱了阵脚,既怕撤兵回京之后被元昭天子处罚,又怕汉中军真的在襄阳城里全军覆没了,于是乎这位当朝天子的娘舅咬了咬牙,开口道:“退可以,但是一定要拿到西南军手里的那个铁管,哪怕是拿到一件也可以,不拿到那个东西交给陛下,你我回京之后,统统难逃罪责!”
种衡苦着脸说道:“大将军,西南军那些手拿铁管的将士,被他们的盾兵死死地护在身后,眼下我们的人根本不敢冲阵,如何能拿到那个东西?这时候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前面每时每刻都在死人,大将军要尽早做出决断才成!”
谢敬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他看向种衡,开口道:“小种将军,我汉中军……死伤多少了?”
“恐怕已有两三万之多。”
种衡苦笑道:“主要是前线的将士士气已失,没有人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西南军的那些铁管,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如何伤人的,有些人还把西南军奉为神鬼妖怪,根本不敢冲杀上去。”
“西南军的李朔,正在带人慢慢朝着东城推进,照这个速度,咱们的人最多可以再坚持两三天,整个襄阳就会落入西南军手里,与其如此,不如暂且退出去保持战力。”
说着,种衡微微低头,咬牙道:“大将军是天子舅父,末将也算是种家的后人,这个时候撤出去罪过不大,咱们或许还可以保身,若是汉中军死伤殆尽,那大将军你这个国舅的身份,也未必保得住你!”
谢敬低着头,面色狰狞。
一旦从襄阳城里退出去,就代表着汉中军认输了,到时候即便他会因为国舅的身份免罪,但是政治生涯一定是到头了的。
他太不甘心了。
早年他初入京城的时候,对李信一直十分客气,但是靠投机上位的靖安侯爷,并没有给他面子,并且几次三番的羞辱于他,让这位国舅爷一直怀恨在心。
他太想把李信踩锦尘埃里去了。
李信在京城的时候倒还罢了,毕竟即便是现在,朝廷也没有罢李信官职的圣旨,面对当朝一品的太傅,谢敬自然不敢得罪,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李长安放着京城的大好前程不要,跑去西南做了反贼!
只要抓到他,谢敬就可以一雪前耻。
但是很可惜,天不从人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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