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洛林同乘一车时,偶尔,艾薇会冒出老夫老妻的错觉。
两个人在车上起居时意外地合拍。
譬如,都会准时在早晨五点钟起来,锻炼身体。荒废区不能跑步,也需要保持体力以应对意外。早餐之前,洛林巡视临时营地,艾薇顺带着抓紧时间采集些样本,或按照课上所授的知识来辨认那些只存在于荒废区的生物。
晚餐后,艾薇清理自己身体时,洛林也会去车外看看星星看月亮;同理亦然,俩人默契地保持着一定距离。
但这种“老夫老妻”的错觉没有持续很久,第三日,艾薇就无意间撞见洛林在体罚队员。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松旭会认为和洛林同车是种煎熬。
“我让你解释,意思不是为了听你那些废话连篇的抱怨,”洛林声音沉沉,“你认为自己的生命毫无价值,别以为其他人和你一样。”
早晨,松锋手下一个队员——伦茨在站岗时偷懒,私下里用通讯器给一区的女友发了调情信息——这就是洛林大发雷霆的原因。洛林惩戒伦茨在烈日下站了近三个小时,才开始语言上的训诫。
“你所谓的情感和你的责任心一样不值得一提,”洛林说,“如果真有意外,你打算怎么做?用你那善于调情的语言来蛊惑人工智能?还是要同它热吻、用你那’高超的吻技’征服它?”
他丝毫不留情面,念着伦茨调情短信中的话语,最后用冷冰冰的声音结束了这场嘲讽:“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伟大的本领,伦茨先生。”
钝感如艾薇都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糟糕。
她默默地站着,看到洛林掌中的银质教鞭。
他黑色的手套和这种冷调的银形成奇异的反差感,艾薇忽然想到一些服装的先锋设计师,去年的广告牌上有类似的“皮革与金属”“再造”“解构”类似的字眼。
这些陌生术语最后指向于艾薇所能理解的形容词——性感。
不知为何,艾薇忽然感觉,现在的洛林看起来非常性感。
明明他在生气,在皱眉批评不负责任的队员,以领导者的口吻训斥他,用刺骨的语言讽刺对方。
那鞭子随时会狠狠地抽到士兵伦茨身上。
艾薇第一次看到洛林这样不悦,他那冷若冰霜的气质在愤怒时终于有了人的感情,那个在她脑海中单薄的“英俊帅气老师”形象忽而鲜活许多,不再是一块无生命的金属。
“说话,”洛林抬手,坚硬的鞭子抬起伦茨下巴,顶端抵住他咽喉,“需要我提醒你么?”
“对不起,长官,”伦茨低头,“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只要您不要驱赶我。”
“驱赶?”洛林说,“我建议你换个词语,你听起来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他转身,制服上的银色鸢尾花闪闪发亮:“松锋!”
松锋飞奔过来,敬礼:“到,长官!”
洛林没打伦茨,教鞭压在对方脸颊上,压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他对松锋说:“我不能理解你们现在的管理制度。”
松锋大惊。
“你们的表现令我非常失望,”洛林说,“近些年来iris队申请预算费用年年增高,收获却一次比一次低——这难道也是你们的策略?”
松锋解释:“因为人工智能的进化速度——”
“它是今年忽然进化的么?”洛林问,“去看看探险队这些年来的档案,我想你应该具备小学生级别的识字能力,阁下。”
松锋不说话。
“iris历年来的队员都在面临着高级别的挑战,”洛林说,“你们享受着居民缴纳的税,却又在困难前止步不前——这让我对你们的廉耻心产生了严重怀疑。”
艾薇真庆幸今天挨骂的不是自己。
她看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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