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侍郎心里把圣人的话咂摸过一回,心想圣人这是必要他说出个时限来。不然召他进宫又是为何?范成俊本就是礼部右侍郎,又是经手这件事的人,让他拿出个章程来,是最容易的。
首先范侍郎自己必不会将此事外传,若是传扬出去,圣人是天子自不会有人追究,可他只是区区一个礼部侍郎,到时候官帽不保都是祖上积德,科举舞弊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其次,这件事真摆到明面儿上去论,也还不了范侍郎自己的清白。圣人是口头授意,连个字条都没给范侍郎留下。便是范侍郎真的在朝堂之上将这件事和盘托出,文武百官一看吴秀才的名次,也得先考虑是不是范侍郎自己失心疯了,去攀咬当朝次辅。
说出去也没人信啊!圣人费这么大劲儿,就为了提拔一个末流举人?说不好听点儿,圣人真要格外提拔,直接赐官不就行了?难道满朝文武还会为了一个虚衔,去和圣人较劲不成?
把这件事说出来,左看右看都对范侍郎没什么好处。一下子得罪三拨人,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现在摆在范侍郎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条,那就是继续逢迎圣人,以圣人的心意行事。
心里把圣人的意思揣摩了一回又一回,范成俊这才打好腹稿,试探着
说道,“以内尚书之例,似服小功即可?”范成俊拿不准亦安在圣人心中是何等地位。按说亦安是本朝唯一一位进秩三品的女官,吴秀才又只是她生母的生父而已,从白家女的身份上讲,这位是可以不必服丧的。
不过圣人都这样说了,范侍郎自然不会违背圣意。服小功是第四等的丧仪,需要服丧五月。这也是饭食旁对圣人夫的试探,若圣人觉得这个期限合适,那自然皆大欢喜。若圣人觉得时限太长或者太短,范侍郎也有补救的余地。
从这一点上看,范侍郎不愧是为官多年的老手,这分寸的拿捏属实是炉火纯青。
圣人对范侍郎的建议也十分满意,赞道,“范卿真乃朕之肱骨,此议甚为妥当。”圣人夫的表态让范成俊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同时也让他内心微微激动起来。圣人的意思,必是要重用白氏,白侍郎升作尚书,看来是铁板钉钉的事。
若放在以前,范成俊还不敢十分肖想自己能顺迁到左侍郎的位置。可如今他为陛下做了这些密事,也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了吧?
圣人微微颔首,又勉励了范成俊一番,这在外人看来可能是画大饼的举动,更是安了范侍郎的心。因为这个画饼的人不是旁人,就是圣人本人!
况且圣人对范侍郎也不算是画饼,在白成文升作礼部尚书后,范成俊确实如愿递补成了左侍郎。
圣人让范侍郎退下,吴秀才一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范侍郎巴不得这件事儿从未出现过,吴秀才在一日,就证明他确实为逢迎圣意作出过违心之举。现在好了,吴秀才一死,这件事就相当于一桩无头公案,无从查起。除非圣人哪天把这件事翻出来,那便是躲不过去了。
不过圣人鲜少有这样钓鱼执法的时候,是以范侍郎在退出太极宫时,心里还在算自己…不,是白侍郎何时能够升作尚书。
范侍郎走后,布置完功课的亦安又再次来到太极宫,向圣人辞行。这是宫中惯例,亦安不过依惯例行事。
不过圣人却又对亦安道,“白卿离宫前,还需再为朕拟诏一道,以备后用。”
亦安以为是与往日类似的诏书,便如以往一般,坐在圣人下首的案几前,展开圣旨,手中提笔,静听圣人旨意。
开头一如既往是老格式,然而亦安越往下写,便觉得越不对味儿。
“国本久悬未定,朕以四海苍生为念,决意立口口为储君,以安天下民心……”亦安心里冷汗冒了一身,好悬没有写错字。不然这道圣旨说不得,还要重新拟写一遍。
圣人这是终于下定决心要立储君?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为什么是她来写这封奏疏?为什么偏偏是她离宫之前?
内阁知道吗?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对她的试探?亦安将圣旨呈给圣人,即使她内心充满疑问,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
而圣人也好像只把这当作寻常奏疏一般,并未有旁的言语。
亦安对着圣人行了拜礼,随后离宫归家。
望着亦安远去的背影,圣人轻抚了下圣旨两侧的玉轴。这是圣人对亦安最后的考验,如果亦安能通过这个考验,那么她将得到皇室最丰厚的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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