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风的棺材了!
看着眼前新起的坟头,我抱志着已经哭的全身脱力的小雨,难受之极。人这一辈子,为名忙,为利忙,到头来不过是这一米见方的小土坡,什么也带不走,有什么意思?我感觉自从得知老大牺牲的消息,自己心态忽然间苍老了许多,很多过去想不通的事情,现在或许也不会想通,但是至少不向以前,老爱较真,总给自己找别扭,费脑子非要求个明白!
从山上下来,我打了个电话给强子,问了下那边的事情。强子说市里把老大的灵堂迁到了烈士陵园,人们都在那里吊唁。我点了下头,跟他说我今天可能过不去,明天过去送老大最后一程。强子没说什么,他也知道我最近实在是分不开身,反正明天才是最后一天,我不可能不去的。倒是老四,强子跟我说一大清早这小子就跑去老大家了,忙前忙后,我叹了口气,到底是最铁的兄弟,老大的死在兄弟之间对他的影响最大,看样子工作都不想要了,一直在老大家里忙活,根本没听说他跟单位打过一次电话。老五也算有点良心,反正是回来了,也就安安稳稳的待着,不过听老三说,他每天给单位打电话都是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想想也不能怪他,马上快十一了,国庆之类的假日警察一般都很忙,我跟老三商量,不行就让他回去吧,没想到老五自己推辞了,反正也是回来了,怎么说也要看着老大入土才放心。我们也就随他。
下午问老三要了银行的卡号,我转了五千块给他。兄弟归兄弟,该算的账也得算清楚。老三也不容易,放着自己的小老板不做,全交给自己老爷子顶着,自己天天跑到老大这边帮忙,损失的不只这五千块。何况这是我妹子用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由分说把钱转给了他。又取了五千,偷偷给了小雨的父亲,老爷子说啥不要,我直接急了,说是当认干爹的礼了,老爷子儿子坟前没掉过一滴泪,捧着五千块钱却老泪纵横,握着我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我也是一阵难受,叫来小雨和强子派来的两个兄弟,几个人找了一家附近的饭馆,好好吃了一顿饭,给了那两个兄弟每人五百块钱,算是这两天的辛苦费。两人推辞一番,也就收了,吃饱喝足,各自回家。我陪了小雨父女两个说了一下午话,看着他们的情绪都稳定了,我才骑上摩托车回家。
晚上也没吃饭,早早冲了个凉就睡了。一晚上噩梦连连,搞的我筋疲力尽,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诗雅端着一杯咖啡坐在电脑前,看着一个什么游戏的视频录像,嘴里啧啧的,念念有词。我洗漱完毕,对她说道:“老婆,跟我去趟烈士陵园吧,老大今天走,送一程!”诗雅一惊,扭头问我:“哪个老大?去哪了?干嘛去烈士陵园?”我叹了口气,道:“记得咱结婚时候来的那个大个子吗?他就是老大,他牺牲了!”诗雅立即捂着嘴巴说道:“他真的是萧猛?你的老大?我这两天看到网上有报道,还以为是重名,怎么会真的是他!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连衣服都没准备!”想来也是怪我,居然没有提早告诉她,打开衣柜,帮她挑了两件素色的衣服,然后等着她换好,骑着摩托车带着她,直奔烈士陵园。
我已经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有和诗雅一起出来过了。这两年,诗雅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宅女,一大半的责任在我身上。我记得以前她曾多次求我带她逛街,可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跟女人一起逛街,走一天她们都不觉得累,我自己都快散架了。所以每次我都是拒绝,找借口,后来,诗雅也不求我了,自己慢慢也失去了逛街的兴致,衣服,饰品,全都在网上买,几乎是与世隔绝了!
烈士陵园大门往里不远,是一座高高的纪念碑,上面刻着从解放临海以来所有牺牲的先烈们和对临海做出过突出贡献的已经去世了的人的名字,我想,不久老大的名字就会出现在纪念碑上。纪念碑往里前进五百米,就是英雄纪念堂。老大的灵堂就设在那里。此刻已是十点多钟,纪念堂里挤满了人。我带着诗雅走了进去,先给老大上香鞠躬,然后对强子他们点了一下头,站到了一起。
十点半,市武装部长亲自主持追悼仪式,在悲凉的哀乐声中,大家集体默哀三分钟,然后,武装部长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复述老大生前的种种英勇事迹,闻者无不感动的热泪盈眶,偌大的纪念堂内,只听到武装部长悲壮的声音和数人低声的饮泣,竟然再无别的声响。想起昨日小风的葬礼也如这般安静,所不同的是,那边是凄凉的安静,这边肃穆的安静。
韩凤低着头站在放着供品的桌子旁,明明在她怀里,手舞足蹈的向相框里的老大挥动着小手,诗雅看着一阵心酸,悄悄走过去,握住了韩凤的胳膊。韩凤抬头一看是她,点了点头,努力做出一个笑脸,又低下了头。老四站在她的旁边,眼睛一直盯着她的侧脸,连我走到跟前都不知道。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扭头一看是我,脸上一红,低声叫道:“二哥…”我捏了捏他的手道:“别太伤心,老大没有白走,这么多人来送他呢!”老四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眼睛看着老大的相册,目光先是不舍,后来却慢慢坚定起来。对我严肃的说道:“二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搞糊涂了,刚想问他知道做什么,武装部长在上面悲壮的说道:“…向我们敬爱的萧猛同志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还以为老大也要入土为安呢,谁知道人家就是把骨灰盒放到纪念馆,开完追悼会就算葬礼结束了。看着老大的骨灰盒被工作人员拿出去,每个人都心里都有些空空的,眼见自己爸爸的相片被拿走,咧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他这一哭,韩凤也跟着掉泪了。诗雅在旁边劝慰,可惜没劝多久,自己也跟着哭开了,一时间,灵堂里哭声一片,压抑了一上午的悲痛终于有了宣泄的机会,前来吊唁的人们轮流着走到韩凤面前,流着眼泪说着一些安慰的话。
从烈士陵园出来,我对韩凤说道:“叫上老爷子,去吃顿饭吧,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好好吃一顿。”韩凤还想推辞,诗雅抓着她的胳膊央求道:“嫂子,去吧,再怎么样,也要照顾身体啊,你不吃,叔叔和孩子也要吃啊!”韩凤无奈的点了点头。这离老三的饭店近,就去他那。老三不知道从哪找来一辆面包,带上兄弟几个和韩凤一家人,开走了。我骑着摩托车带着诗雅在后面紧跟着。
两天接着参加了两次丧礼,各有各的不同,也有共同点。英雄也好,老百姓也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留给家人的,只有悲痛。所以,好好的活,比什么都重要,这就是老大和小风给我的启示。
………【第六十一章 业务经理】………
早上送老四上火车,直接去了公司。坐在办公室里,打开电脑,左面背景居然湿郭丽的照片!这妮子,这么肯定这个位置是我的?处处给我留下回忆,真想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可是想到那边新环境,不知道我的电话对她有没有影响,只好作罢。
我没打电话,自己的手机倒响了。按下接听键,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哥,你回临海了吗?”我楞了一下,继而笑道:“妹子,我已经在公司上班了。”田“哦”了一声,接着焦急的说道:“哥,那天你用我卡转了一笔账,现在钱已经打在里面了,你告诉我你的账号,我给你打过去。”回到临海事情太多,我都把这茬给忘了,现在正好跟她说清楚。
“妹子,”我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些钱,本来就是给你的!…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想自己挣,但是你想想,你那种环境,需要干多久才能挣够?…我知道你会珍惜自己,不做那些事,可正因为这样,凭你每天按一个客人不到三十块钱的提成,你要干多少年?…我是你哥,这哥不是白叫的,我要照顾你,你拿了钱就辞工,然后干自己想干的事情,等赚到了钱,你再说还不还,好吗?…”好说歹说,田终于答应收下那笔钱,但是一定要我公司的传真机号码,我想问一声,她死活不说,只好给她。半个小时后,公司文员送来一张传真,我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居然是一张借款单,下面还有田的签名。这丫头,太较真,要是真的有矛盾,这个打印出来的欠款单也是废纸一张,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不过田不懂这些,而这也让我更加不后悔把钱给她。
刚挂了个电话,公司行政部经理黄山敲门进来了,也不客气,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掏出一盒蓝色红河,扔给我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才苦着脸把一叠白纸放在我的桌子上。我一看,居然是我这个月的考勤记录。看着我名字旁边的一大片空白,我有些好笑,道:“大山,你啥意思?让我自己填?”黄山人不错,比我进公司晚几个月,在工作中还是蛮照顾我的,我当时从二部经理位置上下来,他特意请了一顿酒,说是公司决策,他只能执行,我平时很少在公司,跟他接触也不多,却也知道,这人实在,是个能交的朋友。
黄山白了我一眼,道:“填个屁!你知不知道这个月开始对全公司的人进行绩效考核?你出勤率这么低,这么给你考核?”我正想说话,黄山一摆手打断我说道:“我知道安总讲过对业务部门考勤适当放松,但是你至少一个月能有四分之一的在岗吧?你看你,十分之一都不到!我还想给你这个月的全勤奖呢,这个样子我怎么给?”说实在的,我办私事确实占用了很多上班的时间,我也知道黄山是为我好,所以我拍了拍他的手说道:“该怎样就怎样,交情归交情,制度归制度,别掺和。以后我会注意,反正现在这个位置就是养人的活,以后天天让你在公司看到我烦,看的我腻!”黄山笑骂道:“我他妈现在看到你就烦!给你说点正事。带个徒弟,原来是平安保险的业务员,没干过咱们这种,人很机灵,我的老同学,交给别人带不放心。”
我吐了一个烟圈,扭头看着头他问道:“男的女的?”黄山道:“女的。二十五,孩子刚满月。”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说道:“女的你敢让我带?你不知道老子绰号叫啥么?”黄山盯着我,冲着我脸上吐了个烟圈,骂道:“钢子,你少他妈给我装痞,别人不懂你,我还不知道?你要是真的见女人就上,公司早他妈成你丈人家了!”我有些感动,对他说道:“人呢?来了没有?”黄山摇摇头,道:“下午来。”我哦了一声,道:“那就让她跟着我吧,一个月让她出师!”黄山郑重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手说道:“相信你!好同志!”说完昂挺胸的走了。我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拍桌子骂道:“差点上了这个家伙的当!这厮跟我玩心理战术,打预防针呢!你同学咋了?就他妈泡!”
无聊的翻看电脑里的资料,一份宏远一组业务报表吸引了我的目光。真想不到,小小的宏远每个月竟然有这么多的业务量。一组也就是五个人,月签单竟然将近达到一千万!怪不得人人都说宏远富得冒油,果然不是假的!
往前翻看着日期,看着看着,我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单子合作单位竟然是我宣布放弃的!那几家单位我印象比较深刻,老总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我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办法拉拢过来,是谁这么有本事,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我这个宏远业务之王都没办法搞定的单子给签了?报表上没有标准业务员姓名,估计我就算出去问也没人会告诉我。宏远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名业务员的工作内容一般是傅总和安总直接安排,三百万以下的才通过部门经理下达。也就是说,大宗的业务只有傅总和安总知道是谁专门负责,业务经理并不知情。比如这次与滨海钢材签的单子,报表上并没有显示。当然,既然是不成文的规定,消息控制的也不会那么死板,小道消息总比正规新闻传播的快,每个人手头上有什么大单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但是不会去参与,这就是为了防止同事之间的恶意竞争。
可是这几单说明了什么?看着报表上那几单我没有签成的生意,备注时间上写的是去年的三月十二号。我记得我是在三月十号宣布放弃那几单合同,这个日子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诗雅的生日!那本来就是当时冯麻子转过来的单子,他拿不下以后老总直接在公司内招标,悬赏5个点的提成。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跑了整整半个月,最后无奈放弃,冯麻子为此还得意了好几个星期。那签这单的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完成,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在谈合同的时候,他也在秘密进行,他给出的条件比我的高,人家当然跟他签不跟我了!
是谁在背后阴我?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黑洞,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感觉到了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身后就会出现一个人,举着长长的砍刀,在我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刀砍向我的头!小小的宏远,人数不过三十人,究竟隐藏了多少黑手?我开始有些庆幸自己做回了部门经理的位置,流动班转成行政班也不算,起码跳出那个漩涡了,不用再去提放有人背后施刀子了。可是我真的能跳出来吗?傅总给我说的是在我所有的合同没有结完之前,只挂经理名,不享受职位待遇。而且我也舍不得把手中的合同另交他人,就算是给光头我也不舍得。不是说光头能力不行,我只是觉得这小子做事太狠,为了一个单几乎是不择手段。这样做的都是一次性买卖,坏的是宏远的名声,也幸亏他的业务大多是在外地,做完了也就算了,要是本市的,估计被他搅得没几家单位愿意跟我们合作了!
我现在就想着好好干完手头上的活,然后把客户交给安大庆,对外宣布以后我李钢退出江湖,安心在办公室养老。能升我做总监最好,不能升我就老老实实的做我的经理,年薪十万,够我和诗雅两个人花的了,何况这几年,我捞的也不少,卡上的钱就算以后不上班了都绰绰有余的生活到老,我干嘛还冒那么大的险东跑西跑的,挣太多没用,老了一闭眼,跟老大一样,就剩一盒子了!
电影里有句很经典的台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延伸一点来说,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业务这块,勾心斗角的场面太多,我真的是有些疲惫了。我不是怕死,我不怕有人整我,我怕的是,到底这个人什么时候会动攻击?他躲在我的背后伺机而动,我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做不出任何防御。
手机突然响起,把我吓了一大跳,掏出来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我以为是无聊人士,打算不理,谁知竟然想起来没玩,只好接了。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猜我是谁?”这个声音有点陌生,估计不是我的好友,心里正不爽,管你是谁!对着电话喊道:“有事说事,没事挂电话,正忙着呢!”那边楞了一下,女人带着哭腔的说道:“好你个死钢子,你竟然把我给忘了!我是肖兰娇!”肖兰娇?小辣椒!我对着手机喊了一声,小辣椒在那边哀怨的说道:“现在才想起我啊?”我想起同学会上小辣椒求我的事,不好意思的笑道:“最近比较忙,我还没来得及给你打招呼,下午吧,现在快下班了,下午我帮你问问你的事,然后打电话告诉你,你看行吗?”
小辣椒明显开心了许多,语气甜的有些腻:“就知道老同学不会不管我,其实我是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想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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