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醉墨浑身一僵,冲夺门而去的音弥吼道,“谁他妈稀罕?他充其量不过是我不要的垃圾!梁建东的垃圾!”
音弥很佩服自己是如何镇定的在温醉墨的病房里呆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她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一瘸一拐闯入拐角的楼梯间,像一滩水迅速泼倒在地。
眼泪从泪腺分泌出来,掉在手背上,钝钝的痛。其实她哪里知道什么真相呢?所有的真相都是从温醉墨那张嘴里得知的。她捂着心口,听着自己不知道是因为跳得太快还是停止跳动了的心脏,巨大的痛楚从心脏慢慢蔓延到全身,像无数颗针扎进她的脑袋,扎破头骨,扎破皮囊。
难怪傅凌止那么不喜欢小年,难怪他说要亲眼看到梁建东死他才会开心,什么小姨,到头来还是因为温醉墨!难怪谷舒晚逼着她再生一个小孩,方淮也是!难怪这五年来每年体检,傅凌止都会提前突然回到家里,要么带她出去旅游,要么干脆装病让她照顾分不开身。难怪说到小年的时候苏妄言和泪瞳都支支吾吾!难怪小年快死了老爷子和谷舒晚连人都没见到一个!难怪小年叫温牧凉舅舅!难怪……难怪……
原来都是因为……她根本不是小年的妈妈,温醉墨才是!可她根本不配当妈妈,事到如今为了对付自己,还拿小年当筹码,说他是她不要的垃圾那么伤人的话!
她是恨不得撕了温醉墨和傅凌止,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复仇,而是小年。就算他不是自己的骨肉又怎么样?难道真的说放下就能放下吗?就算梁建东是小年的生父又怎么样?只要能让小年好起来,她就是背了这个黑锅也无所谓。
音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眼泪还在掉,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身体里的水分好像永远都不会枯竭,舔了舔干涩的唇,大悲大恸之后,只剩下死寂。
傅凌止,她真谢谢他骗了自己五年!一想到当初他接近自己竟是为了温醉墨她就觉得恶心,他竟然瞒着她打掉了她的孩子,不顾她的生命危险摘了她的肾给温醉墨!
行!她统统记下了!
“薄医生?”
身后传来温润如玉的声音,音弥回头,肖黎川一脸淡淡的笑意,在看到她通红的眼睛时,表情变了。
肖黎川走过来搀扶住身体不稳的音弥,“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发生什么事了?”
音弥抬眸,无精打采地笑了笑,然后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肖黎川,缓缓启唇,“肖医生,你给我说说人的悲伤会经历几个阶段?你看我现在正处于哪个阶段?”
肖黎川皱眉,虽然不懂她的意图,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根据ElizabethKubler—rose的理论,在弥留之际,或者面临巨大的损失时,我们的悲伤会经历明显的五个阶段。首先是否认,因为损失无法想象,然后对所有人感到愤怒,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接着是交涉,祈祷,我们倾其所有,甚至出卖灵魂,只为换取哪怕多一天时间,当交涉失败,愤怒难以控制,我们消沉,绝望,直到最后不得不承认我们无能为力,直到接受事实。”肖黎川仔仔细细的看着她,“薄医生,你前一刻哭得那么凶,这一刻却又这么冷静,我很为你担心。你现在正处在第二步和第三步之间。”
音弥笑他的客观和理智,“不久前我还和你一样理智,可现在,我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了。你说,如果一个人被骗了五年,你觉得那个人在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办?”
【172】阿止我很难过
笔下中文 更新时间:2012…9…11 9:59:47 本章字数:36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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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黎川奇怪地看着她,“因人而异。bxzw。有的会对所有人进行报复,有的却冷静自持,压抑内心的躁动,不是不恨,只是恨得比一般人绵长。不过无论是哪种,我都希望那个被骗的人放下恨意,因为恨到最后受伤害最大的还是自己。”
音弥知道像肖黎川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从她身上看出苗头来了,她也知道他在迂回婉转的劝自己,“谢谢你能够陪我说会儿话,不然我很可能会走火入魔。”
肖黎川拍拍她的肩,“你孩子的事我都知道了,尽力而为即可,万事不能太过强求。小年值得你这么心疼他,音弥,你要好好的。”
音弥抬头看着苍白阴暗的房顶,只觉得今天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个太长的梦。她深呼吸数十次,看了看被指甲刺破的掌心,血肉被汗熬得很痛,痛就好,代表她还活着。
她去卫生间整理了近日来萎靡不振的容颜。出了电梯左拐,傅凌止如神祗一般的侧影浮上她颤抖的视界。他对她而言变得很陌生,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夫妻,到头来不过是一个骗局。
其实她很不明白,如果当时傅凌止和她好好说明温醉墨等的病情,她难道还会铁石心肠不给吗?傅凌止这样的人,终究没办法信任别人吧。bxzw。
“阿止。”音弥很想吐。
傅凌止转过头,黑眸里隐着疲惫,不疲惫才怪呢,他肯定在处心积虑思考着怎么把小年的肾偷到温醉墨身体里吧!
“你怎么到处乱跑?好好休息一下,器官共享网络一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的。”傅凌止语带关怀。
音弥心里哧哧冷笑,只怕到时候等来的不是器官,而是小年的尸体吧!
她虚无缥缈地看着他,“阿止,我很难过,难过得快要死掉。”
傅凌止一愣,因为站得太久而紧绷的腿缓慢的移动着,走过来把音弥一把搂入怀中,“阿弥,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我没办法跟你保证小年会化险为夷。”
音弥闻着他刚烈的气息,五年里日日夜夜她最熟悉的味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我只是束手无策了,是不是就这么让他安安静静的走更好呢?”
感觉到他的身形一僵,音弥又是一阵冷笑,“阿止,我不想你也有事。听我的话,去我的休息室睡一会好吗?”
傅凌止为难的看着玻璃门里的梁建东,“可是……”
“梁建东半昏迷半醒的,能有什么事儿?若是小年没了,你再没了,你让我怎么活?”没有人知道音弥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情来说这番话的,也许就连她都开始厌弃自己的言不由衷,可是她不能当面揭穿,至少现在不能。bxzw。
傅凌止感受着她温婉绵柔的**,闻着她清晰的体香,竟有些心神荡漾,他暗暗责怪自己,但从小年住院之后他们就再没……可现在不是想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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