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襄面有菜色,心情复杂地闭了下眼。此时此刻,她是一点困意也没了,瞌睡虫全被那个迷糊的梦吓跑了。路过浴房外间的妆镜之时,林襄脚步一顿,看见嘴角有一处小破口,不似上火发的火泡疹,倒像是怎么咬破的。咦!怎么回事!春桃就见林襄呆愣在妆镜前一动不动,凑上去,嬉笑道:“咱们姑娘就是好看!螓首蛾眉,姣如明月。”
林襄神思游离着,指尖抹过唇角,怔了半晌之后,肩背渐渐放松下来。不是梦中咬了谁么……?许是咬了自己吧?要不然唇角怎么破了?虚惊一场。儿时,梦到与三哥哥打架,拿脚踹他,不也是一脚踹床柱上了么,醒来腿上都是乌青。嗯,是了,定是如此。***城门外,一众人送别顾大帅。顾心兰泪雨帘帘,顾卓青指间在她眼角一抹:“别哭,阿姐给你留下一百亲兵做你的家将,再有半年多天气,待你大婚之日,阿姐与阿爹就回京了,不过须臾罢了。”
顾心兰掩面点头。“卓青此去放心。”
容婉卿上前宽慰道,“心兰就是我们的心头肉,有我们照拂,指定养得白白胖胖。”
顾卓青一一看过去:“林伯、容姨,林轩,心兰就托付给你们了。”
林襄嬉笑着上前:“卓青姐姐,你怎么不托付我呀?”
顾卓青点了她鼻尖一下,爽朗笑道:“你可别把心兰带坏了,回头心兰上房上树调皮捣蛋,我拿你是问。”
“那可说不准。”
林襄笑道。马蹄声响,马儿一道长嘶停下来,风中策马而来之人翻身下马。顾卓青回头。只见裴峥没着都卫司的衣裳,一身轻装身披大氅,大步朝顾卓青走过去,红色高束的发带随风扬起。顾卓青对他一挑眉:“子霖,哪日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就滚回苍西郡。”
“不了吧。”
裴峥一笑,“那岂不让兄弟们看笑话。”
“林伯。”
顾卓青转身对林仲安道,“半年前,与林宸林群于落阳关一带捣毁沙匪老窝之人,正是子霖。”
据林宸林群传回的家信说,当时境况很险,若非苍西营将士及时赶到营救,恐要折数半数人马。林仲安闻言看向裴峥,叹道:“原来是裴公子相助,后生可畏啊!”
裴峥对林仲安见礼,起身之时,目光似若有若无扫过林襄,林襄呆呆看着他便是一怔,随即闪到了顾心兰身后。她仿佛见了鬼,心里乱七八糟滚过一个念头:“他怎么唇角也破了??”
怎么会这么巧?心里蓦地“咯噔”一下,难道……难道那不是梦,而是自己酒后非礼了裴峥?林襄被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她与顾心兰身后畏畏缩缩探出眼睛,又悄悄偷瞄了一眼。而后惊恐地发现裴峥腕间亦有一排清晰的牙印,带着血痂。凌乱了!证据确凿,果真发酒疯了!从小到大,还没做过这么荒唐的事,林襄心里七上八下的,快被一脑门惊慌烧冒烟了,很想一头钻地缝里藏起来。之后,周遭人都说了些什么,压根没听进耳朵里,心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太丢人了!该怎么办?要寻个机会道歉吗?可这种事该怎么出口?打死她也说不出口,呜……要不,就当无事发生?就当自己彻彻底底失了记忆,一丝一毫也没想起来,想必裴峥也不会主动提及此事吧?林襄一阵脸热,正愁眉苦脸发着呆,突然地上一个修长的影子向她靠了过来:“阿襄,昨日……”她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不记得了!”
“……”顾心兰轻声道,“阿襄?”
林襄抬眼一看,就见众人依依不舍跟着顾卓青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顾心兰则落下几步,走到她跟前。“呃……”林襄干咳一声,掩去脸上不自在的神色,“你说什么来着?”
顾心兰莞尔:“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我听阿姐说你昨日参加宫宴之时从高台上摔下,险些崴了脚?脚没事吧?”
“唔。”
林襄对她一笑,“没有,行走如飞呢。”
“那我就放心了。”
顾心兰说罢前向疾走几步,去追阿姐了。林襄垂着头跟在后面,走着走着,隐约瞥见地面又一道修长的影子向她靠过来:“阿襄,昨夜……”她倏地抬头,看清来人时便是一骇。夭寿了,他怎么还真找上门了!林襄似猴子被摸了尾巴一般,拔腿便跑:“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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