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管事匆匆迎出来,眉开眼笑叫唤:“三奶奶一路辛苦!”是个惯会讨巧说话的,总把侧的当正宫娘娘伺候。
却半晌未听搭话,抬头见她正望着萧鸢摇摇摆摆远去的背影发怔,遂哼一声说半句:“那个小孀妇。。。。。”
赵姨娘忽而不确定地问:“她可是萧先生的长女萧鸢?有一弟一妹?”见冯管事称是,由不得生出感慨:“打个照面彼此竟不相识,她与幼时模样相差甚距!”
转而朝槛里走,一面笑着问他:“三爷可回了?”
听冯管事不慌不忙禀:“回是回了,只没有进府。”
“那。。。。。。。”她才抿唇,又听他接着道:“也未知何时能回,不过三奶奶今日要到的信儿,三爷他是晓得的!”
赵姨娘噎了一下:“你倒一点没变,说话还一如从前,滴水不漏!”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嘲讽。
几个仆从跑过来扛囊箧牵马车,其中一匹马落下一大坨粪,也很快被打扫干净。
宅门前又恢复如常的宁静。
虽隐隐还能听得冯管事陪着笑:“三奶奶这些年头疼病可见好?已炖着一砂锅天麻鸡。。。。。。“
却很快被一阵春风吹散了。
萧鸢快步往回走,脑里却想着方才在沈宅门前遇见的赵姨娘。
前世里她病入膏肓,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窗牅外春光明媚是个艳阳天儿,看见赵姨娘带着孩子们和丫鬟,在院子里放大燕子风筝。
碧空如洗,大燕子飞的很高,一个黑点儿晃来荡去,她们嘻嘻哈哈个不停,仰起的脸上皆是笑容。
似乎都不知这里有个女人快死了。
萧鸢撇起嘴角,没想到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数年过去,纵是轮回重生,她照旧能一眼就把她认出来。
说起这赵姨娘,闺名单个媛字,原住在富春镇,家里开药店营生,萧鸢因常去给娘亲配药,两人打小相熟感情颇好。
萧鸢手巧,会用灯心草编蝈蝈笼子或粽叶绕蟋蟀,赵可春得了,也会偷偷从药橱那一排排漆红小抽屉里,用帕子兜些白菊花给她泡水喝。
后来赵可春一家搬去京城,两人便断了联系,没想到今日能撞一面儿,与前世里倒底有了出入。
路边摆着大饼油条摊子,一个中年汉子打着赤膊在切面,他的婆娘拿着长竹筷子,挑起滋滋油锅里肿胖的油条,插进铁丝笼里站着。
萧鸢从袖里掏个铜板丢进盒子里,要一个梅干菜肉饼和一根油条,妹妹萧蓉最爱吃的早饭。
那婆娘皱紧眉头,动作难得麻利,三五下牛皮纸包好递她。
萧鸢瞟眼那汉子在偷看她,不由笑了笑,接过辄身上了状元桥,听得背后那对夫妻又争吵起来。
状元桥上的人都散去,龙舟沿岸边一溜拴着,有孩童在其间跳来跳去玩耍个不够。
算卜的翘脚晒日阳儿,瞧她回来眼里放光,离老远就呼喝:“萧娘子发财,何不来再算一卦春风桃花何日开?三个铜板知姻缘!”
萧鸢没功夫理睬他,已看见萧蓉坐在茶馆门前抬阶上,抱着只狸花大猫哭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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