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的车程,大巴车在学校门口停下,一行人原地解散。
于越甚至都来不及回学校一趟,直接坐地铁去了医院。
到达医院的时候是下午五点。
于越走到三楼,刚巧遇到了护士长。
护士长已经等他很久了,神情有些焦急:“于越,你总算来了。”
于越走上台阶,和她并排往病房的方向走:“抱歉来晚了,是肾源有消息了?”
护士长点了点头才说:“肾源倒是匹配上了,如果可以的话,下周就可以安排手术,但你爸的状态不太好,所以我要问一下家属……”
于越的脚步停了下,侧头看过去:“状态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明明昨天发消息时候还说状态不错。
护士长有些抱歉的看着他,跟他讲述着事情发生的经过:“是这样,前些天十二号病房转过去一个新的病友。今天家属来探望,病房很热闹,大家都在看电视,正巧电视上面在放央视台的普法节目,刚好看到你了。”
“3号床病人的家属是个小姑娘,听说你是他的儿子很激动,还说认识你,说了你女装直播的事……”
“本来在电视里看到你,你爸很高兴的。可听到那话之后,他脸色就不太好了,后来看了会儿手机,情绪就开始崩溃起来,痛哭了一场,我们听着都觉得好绝望。我们只好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
护士长按了按太阳穴,说:“休息了一下,人刚醒过来,你好好跟他说,别再让他受刺激,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
于越的手指微微蜷了下。
所以,他爸知道他女装直播的事了。
那谈恋爱的事……
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好。”
回到病房,于德怀已经醒了。
他正靠坐在床头,长时间的病痛折磨,他的身形有些佝偻,脸部凹陷下去,看起来疲惫又憔悴。
两边的帘子都是拉上的,将三个病床隔开。
于越走过去,把背包取下来放在一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叫了他一声:“爸……”
没有任何回应。
不确定他爸知道了多少。
也确实没想瞒着他,但以为至少是在动手术之后。
于越盯着他爸看了一会儿,询问道:“爸你饿不饿?要不要弄点饭吃?”
于德怀垂着头,眼角的泪痕都还没干透。
在经历了大喜大悲,极速跌宕的情绪起伏后,总算平静下来,现在只感觉心很空,很痛。
在电视上看到他儿子耀眼的样子的时候有多骄傲,看到他穿女装的样子就有多心痛。
他儿子有出息,这是他活下去最大的动力。
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儿子身上,就算他死,也想看着他儿子走在正道上,当一名出色的检察官。
而不是穿着女装……
其实大多数人都在夸,可难免会夹杂着那么几条戳他心窝子的言论。
——这么优秀的法学生,为什么想不开要去女装直播?
——以后可能要考公吧,会不会影响政审啊?
——以后当官的料,这件事对他来说会不会是污点啊?
——这么牛逼的专业能力。怎么会找个男的当对象,还女装直播,这不是自毁前程?
一下午的时间,于德怀眼泪都要流干了。
想到他在手机里看到的那些视频,他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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