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峰。」灵玥提裙跑至亦峰面前跪坐下来,见亦峰垂首蹙眉,越发抓紧心口位置,随即问:「亦峰,你怎麽样了?亦峰……」
亦峰已疼得快要失去理智,那一桌佳肴尽数被他扫落地上,只听他急促的喘息声来回往复,表达他此刻所受的极大痛苦。
灵玥想要扶亦峰起身,却在触碰亦峰的一刹那被他用力推开,她的手腕不慎遭地上酒杯碎片割伤,祁浩见状,随即前去帮忙扶起灵玥,察看她伤势。
皇帝遥遥见了,勃然大怒,被亦峰破坏了大好兴致,只听他对端静夫人吩咐:「着人去安排,立即将灵玥及其驸马送回京城,不得延误。」
「是。」端静夫人恭顺应下,随着皇帝离开宴席,其他人唯恐被两人牵连也是匆匆离开。
碍於祁浩在场,灵玥不好使用法术尝试缓解亦峰心绞之痛,浑然不管殷红血液从伤处流出,她吃力地扶起亦峰,道:「亦峰,你支持住,我们回帐幕去。」
亦峰伤及灵玥之後,神智稍有恢复,清醒地煎熬着,被灵玥扶着往帐幕方向而去。
进了帐幕之内,灵玥随即将低声**的亦峰放在床榻上,吩咐蒹葭不许任何人等内进。此时,灵玥的血已经染红了荷包里的月华明珠,只见那颗明珠隔着荷包幽幽发光,灵玥心下疑惑,将月华取出,只见月华吸收了自己流出的鲜血,发出与上个月一样的光芒,围绕住躺在榻上的亦峰和她自己。灵玥随即运气将体内灵力灌输给月华,使它继续发出莹白光辉。
待光华尽散,亦峰的心疼已经被平复下来,他看着灵玥扶住床榻喘息,想要开口说些什麽,却因竭尽力气而只能躺着。灵玥感觉一阵眩晕,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在此时倒下,只好强忍住不适,将明珠重新收好,手腕上的伤痕竟癒合起来。她想,或许这是月华其中一个功效吧。尔後,灵玥望向亦峰,始觉刚才她使用法术时亦峰一直清醒着,母妃的嘱咐言犹在耳,她却一时情急而忘记了,虽说她本就打算将此事告诉亦峰,但如今却不是一个最适合的时机。
「公主,皇上下旨命人送您和驸马立即回京城,现在马车都已经备好了。」蒹葭匆忙走进,向灵玥道出一个残忍的事实。
「可是……」灵玥看见亦峰强撑着要坐起身,急忙扶了一把,两人眼神交汇片刻,终道:「我知道了,走吧。」
蒹葭应是,随即前来帮灵玥扶起亦峰,走出帐幕不远之处,一辆马车已然备好。一路走来,其他皇室宗亲看他们的目光有怜悯、同情,也有嘲弄和鄙夷,可灵玥已无暇顾及这些,只顾将亦峰安置好。
「灵玥。」祁浩叫住了她,跟掀起车帘的她四目交投,道:「我陪你回去。」虽然早就预料到亦峰的病会让皇帝不悦,却没想到皇帝一怒之下竟让他们马上回到京城去,他实在不放心让他们两个人漏夜回京。
「不用了,哥哥,父皇的旨意并未让你与我们同行,别一时冲动。」灵玥扯出极浅笑容,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祁浩终是妥协,灵玥含笑放下车帘,待蒹葭同样上了马车之後,车夫一扬马鞭,伴随着达达的马蹄声远去。
第三十一章 归京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亦峰
马车朝着京城方向驶去,一路颠簸,亦峰本就因为心疼病发过後而身体虚弱,不能经受奔波劳累,如今不过是硬撑住而已。而身旁的灵玥虽然损耗了自身灵力,但到底还是内心的信念战胜了疲累,她握住亦峰的手,望向他昏睡着的脸容,苍白如一张白纸,额角冒出几滴冷汗,她的心也像被刀割一样疼。
「灵玥……」亦峰睁开眼睛,嘴唇微动,说话的声音极低,灵玥凑近了才能听清,只听他开口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灵玥怔在当场,他刚才明明也听到蒹葭转述父皇的旨意,怎麽现在却问起她来了?「回公主府,我们的家。」她伸手探向亦峰额头,烫手的温度使她急忙缩回手,他发烧了,似乎还不轻呢。
「家?」许是发烧的关系,亦峰整个人都犯迷糊,他嘴角往上牵扯一下,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也是。」灵玥凄楚一笑,声音放得极轻,像是哄小孩儿一般,道:「先别说了,睡一会儿吧,很快就能回到家了。」她看着亦峰再次闭上眼睛,昏沉睡去,自己却未有随他休息,只是静静的陪在亦峰身边,感受着他比往常高的体温。心,无法安定下来。
两个时辰过去,灵玥坐在亦峰床前,拧了一条湿帕子替他擦去额角上的汗珠,又吩咐蒹葭去煎药,她问亦峰:「是不是还难受?」
亦峰躺在床上,看着灵玥忙活,念及刚才自己害得灵玥被早早送回来,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摇了摇首,语气满含歉意:「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别这样想,不是你的错。」灵玥将那帕子放到一旁,帮他掖好被子,努力绽出笑容希望能让他释怀,毕竟亦峰有这麽一个怪病并不是他的过错。
亦峰握住了灵玥微凉柔荑,苍白的脸容上添了温润笑意,两人相望片刻,他方开口问:「灵玥,是你用那颗明珠缓解了我的病发作时的痛苦吗?」
灵玥再次取出荷包里的月华,这是她母妃的遗物,母妃让她一直佩戴在身边,却未有将明珠功效告知,兴许这颗明珠是有灵气之物,不管怎样,能舒缓亦峰的痛苦就好。「是,不过我也不知这明珠的功用。」她微微停顿,道:「亦峰,我懂得法术,你害怕吗?」
「为什麽要怕?」亦峰反问,起初他是惊讶的,却连一丝恐惧都没有。虽然两人只是相处了短暂的时光,但他早就对她建立了信任,所以,没必要去害怕。「这件事情就是你要跟我说的秘密?」
「是,你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灵玥温婉微笑,轻拍了拍他手背,道:「过几天等你身体好些,我再详细说给你听。」
「嗯。」亦峰颔首应了,倦意袭来,经过两个时辰的奔波劳累,回到一个让他安心的地方,高床软枕使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却仍不忘关心灵玥:「你也累了,躺下歇息吧。」
「我还要去看那药是否熬好,你先睡,药熬好了我再唤你起来喝。」灵玥含笑起身,慢慢放开他的手并再次拉好被子,随後推门走出屋外。
於众人看来,这夜对於灵玥和亦峰是凄冷的,然而只有他们才知道,有对方的陪伴和关怀,即使夜凉如水,彼此的心靠得极近,互相温暖着。
春狩结束,一行人回到京城里,端静夫人自然没少为灵玥和亦峰那夜的失态而求情,皇帝却一直未有处置两人,倒让端静夫人一时揣摩不着圣意。公主府比平日更为冷清,亦峰静心养病,灵玥每日照料,除却穆希之外再无一人来访,自然祁浩也是希望能前来的,可他只能回到自己的封地,惟有修书一封寄托自己对妹妹的关心。
灵玥接到祁浩书信时,宫中亦同时送来消息,着她与亦峰数日後入宫,想来便是入宫请罪的时候。阅过书信後,她坐於桌前,研墨过後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切安好,勿念」寥寥数字,交给蒹葭代为回信。
「灵玥。」蒹葭回来时,身後领了一人进来,正是许久未见的雨霏。夜宴的事情在京城已传开,不再有人敢来造访,只因皇帝未对两人作出任何处置,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没想到,除却穆希之外,雨霏亦会前来。
「雨霏,你有事找我吗?」灵玥这几天忙前忙後的,一直支撑住已渐觉疲惫,此时已不想与亦峰以外的人周旋。然而,蒹葭既然已将人领了进来,她也不好一来便下「逐客令」。
「我得了消息就想着要不要来看你,怎麽样,你还好吗?」雨霏轻轻拉住灵玥的手,若不是端静夫人命她前来一探虚实,她才不愿前来公主府演姐妹情深的戏份。
灵玥略显憔悴的脸容带着淡淡的笑容,闭眸片刻後答道:「我没事,雨霏有心了。」想起几日後要与亦峰入宫觐见父皇,灵玥还是忧心,怕父皇会重重责罚於亦峰,她看不得亦峰受责,到时候她的心一定要比亦峰心疼病发作时更疼。
「你都瘦了一大圈,脸色也不好,我有什麽能帮你的吗?」雨霏前两句倒是真心话,灵玥每日都要耗费心神照顾亦峰,还损耗灵力使用法术,能坚持这麽多天实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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