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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1页)

,幼春后退一步,阿秀伸手将她肩按住,说道:“倘若不是看在景风面儿上,我……”幼春本极害怕,此刻却慢慢抬头望着阿秀,说道:“大人你要怎么罚我都行,但是那些渔民、实在辛苦……”

阿秀见她执迷不悟,手上略一用力,幼春疼得哼了一声,却咬牙忍住。阿秀看了她片刻,本想叫她知难而退,然而却暗暗惊异起来,只见这孩子的眼中,倔强之色越盛,就连先前那一丝儿的惧怕也荡然无存了。

29公子发威景风护犊

唐锦似,字秀之,人称公子秀,或阿秀公子。乃是京中名门,唐家之后。京中唐家,官宦世家,世代簪缨,每一代的唐家嫡子都会官居相位,自大启朝开国以来,从无落空。到唐锦似这辈,已是第六代。

唐家有一个不为外人道的苛刻规矩,唐家长嫡子,在登上相位之前,必为童子之身,不得娶妻、纳妾、更不可有龙阳断袖之风……乃是唐家自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据说唐家第一代先祖出任相位之前,乃是出家之人,六根清净,二十八岁被太祖迎进京中任相位,一直到三十有五才娶妻。一生清正廉明,端直聪慧,乃是太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助太祖开辟一朝锦绣盛世。是以太祖临去之前,握着相爷之手,命史官记录,传下遗命,言此后三辈,继任皇帝都要以唐家之人为相。

而首任唐相于传宗接代及儿女之情方面,素来淡漠,且又因见了京中那些高门大户,官宦人家之奢靡淫…秽之气,心中不悦,只又因身负太祖遗命,他便立下规矩,唐家男丁,凡为嫡子者,必要以家业朝堂为重,其他人犹可,唯独每一代的唐家嫡子长男,务必要谨守清规,不得破戒。直到接任相位为止,方可娶妻。

概唐相笃信男子若是有了色…欲,便不免三心二意,减了那一心钻研向上的严谨气概。又怕后世子孙,为色…欲迷了心窍,便不会以辅佐江山社稷为重,落得跟京中那些花花二世祖一般,堕了唐家风气,因此才传下命来,一来为了约束门风,二来是为了督促子弟向上。

自唐相而下,唐家三代嫡子长男,皆全心全意,殚精竭虑,毕生以丞相位为重,个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果然不负太祖所望,唐相重负,元启三朝,盛世稳稳。

因此,到了第三朝的圣皇,便又格外开恩,又传下命去,加封唐家三代相位,最后一任,正是唐锦似这代。

而唐府身负皇恩,门府内的规矩越发苛刻,渐渐定下规矩:唐府选中的子孙之中,除非自愿退了出来,倘若有未退而敢破戒者,则同污了唐府门风一流,削其姓,逐出唐府,不得回归;而若是破戒的为嫡长子,则鞭笞为废人、乃至至死……

据说,唐家有一代的子弟,便是因中途破戒,被一青楼女子所诱,一时把持不住失了身,结果被重笞一顿,那子弟羞愧无地自容,于宗祠之前大哭一顿,当夜便自尽于府中。

有人便说道:虽然是如此,但这唐府子弟倒也占便宜,只忍着不破色戒,不做什么,便能轻易登上相位,何其安乐?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虽说上头自有皇帝遗命,然而唐府之中,每一代的承命嫡子,却并非只是养在锦绣之中的纨绔子弟,小时的苛刻训导自不必所。凡自嫡子十三岁起,便放逐京城之外,随意择个地方,便开始历练,倘若做不出些成绩来,是断断轻回不了京的,又何论相位?

何况,这天下之大,也并非都只是太平之处,难免有些惊险波折,嫡子身亡,亦是有的。

唐府三代之后,却也不再似首代唐相一般,只娶一位妻室。自不免纳些妾室之类,因此子孙也渐多起来,起初是只嫡子可参与相位之争,后来,便是庶出的,有那些出类拔萃的,也可得以备用。

到唐锦似这代,家中开枝散叶,他虽是长子,底下却仍有三个弟弟,庶出的子弟青年,却不可数。

那些个有野心,肯争夺的子弟,便也都在十三四岁便出了京去。日后纵然不能人人都得相位,也自有不凡功业。而为了那唯一的相位,唐家子弟之间……自也有一番外人看不到的争夺,手足相搏,各尽其力,到最后成功的那个,才是最有资格辅佐圣皇之人。

唐锦似十三岁出京,便选在东海这地历练,不明其中道理的,以为他出生便注定享尽荣华富贵,却不晓得,唐锦似自到东海,便从一员小兵做起,且他的身份又未袒露,人见他年纪小,自然要欺负欺负的……最开始时候,不知吃了多少苦。

熬到十四岁上,出头成了小统领;十五岁上,因救了主将,升为参军;十六岁上,指挥海战,成了将军……一步一步,自生死边缘到了现在,终究成了东海第一的统帅,他身后的记录薄上,一笔一笔,清楚明白,记载全面,那都是血汗交加积累出的台阶,铺向的,是京中那赫赫在上万人瞩目的宰相之位。

他到如今,万民敬仰,正是冉冉升起的东方启明星,光辉耀目,又哪里敢有人会有人说他些不是?

阿秀望着面前之人,恼恨之下,一时恨不得一掌出去,将对方的脖子捏断了……那手一动,自幼春的脖子上略略停顿,便重捏住了她的下巴。

幼春望着面前男人,心想:“这一番,才是他真正面目罢了,一开始相见他冷冷淡淡的,再后来他相救了我,嬉笑之间,仿佛全然无害,然而此刻……这样杀气凛然,迫人的气势,才是他真正本相?只是,我也知道我不该说这些的……他这样的人,自信之至,说了,怕也是不会听,然而我却又怎能忍住?胡叔姜伯他们,平白没了海船,虽说保住了性命,已经是万幸,但……”

幼春心头叹了一声,虽然有些后悔,但若是她这番话不说出口,却会更悔。

阿秀看着幼春,见她双眸极亮,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些愧疚,有些懊悔,甚至并有些怜悯的神色,然而他看来看去,却偏看不到她有些儿畏惧在里头。

手指间捏着的小小下巴,极其的小,下端尖尖地……这孩子显然平日里过得不好,才如此瘦弱,这单薄的身子,他吹一口气也会飘走相似:这样的小人儿,哪里来的恁般勇气?

阿秀望着幼春,半晌问道:“你不怕我?”

幼春正略略出神,闻声便说道:“是我冒犯了大人,但我相信大人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蛮横之辈。”

阿秀盯了幼春一会,忽地一笑,说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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