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骥在一边看着快笑疯了,心想这次没白来,这热闹真的有意思。
薛景忠此时眼神锐利的看了眼藩台,针对他说道:“赵兄是一方重臣,言行不可不慎!”
藩台想捅一个大马蜂窝,把朱驹推上前台。这桌上不是装傻的就是充楞的,几位文武都没有共识。
罗平海在朱驹身侧侍立良久,此时拽了拽他,永宁郡王连忙笑着化解僵局说道:“今夜于此共度良宵,大家轻松一点,国事后论!”
小郡王想缓和一下气氛,笑道:““诸位平日事忙,难得有此闲暇共聚。小王准备了一席歌舞,都是府内的乐伎,唱唱俗曲!”
老孟心说你来青楼听曲还自己带着班子。也是足够稀奇。
接下来罗平海安排着人手去布置周遭,燃点明烛彩灯,召唤乐伎们上来弹奏清唱。
月白风清,又是身处花月楼这种温柔乡,几位大人自是客随主便。反正赵天泽倡议的奏折一事,绝对达不成共识,几个男人只有听曲的事情上可以保持一致。
小郡王所选的乐伎多是容貌姣美的二九佳人,约有十数位,四人抱持着琵琶筝鼓,余下皆是白裙水袖的舞姬,与诸位大人见过礼后,便开始了夜宴上的丝竹歌舞。
冬夜冷寒,孟义山等人的身侧却是添放了炭红如火的精巧泥炉,暖得一室皆春。
阶下的美人们抱琶弹筝,奏起一曲“春江花月夜”袅袅突突的筝声如行云流水,琵琶音似珍珠玉溅,高低相和。水袖旋舞,带起脂粉余香四溢,罗裙微束,柳腰更添三分妖娆。
花月楼的周遭好似都寂静了,只有美人舞蹈的袖底微风和动人心弦的曲乐在传递,回荡在诸人的耳际。
布政使赵天泽胖面带笑,一边观赏着歌舞,一面与薛老大人温言细语地化和着方才的不快,朱驹一个劲地在刘礼和孟义山之间周旋,对两人连吹带捧。朱郡王位高气盛,奉承话自他口中说出,甚是生涩不周。但他如此自低身份,也让刘礼自觉大有面子。
孟义山对朱驹没什么好感,方才赵大人说什么这小子在永宁勤于政务?
老孟却是心中雪亮,这朱驹贪花好色,良家妇女糟蹋了不少。政绩没个半分。
他聆听了一会曲乐,对着软软绵绵,靡靡之音着实不感兴趣,不耐之下直接站了起来。
老孟托词说道:“兄弟刚才吃多了,嘿嘿,方便一下!”扭身就向花厅外面走去。
留下严骥支应席上诸人,莫魁和宋继祖寸步不离的跟过来护卫。
来到廊下,孟义山止住了步子,破口骂道:“小王八蛋想收拢人心,呸!还有赵天泽这鸟官!”
他扭头对宋继祖吩咐道:“老宋你去,给我抓个郡王府管事的人来问问,看看这朱驹和赵天泽有什么勾搭。”
宋继祖一怔,暗道这个孟巡检行事倒是毫无顾忌,他从一派宗主沦为跟班,行为越发谨慎起来。心中虽然在担心,卷入老孟的官场斗争后平添麻烦,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还是下去遵命抓人。
严骥神色淡然,静坐在阁内一侧,聆听曲调,看赏着妙舞,渐渐眉头微皱,这曲“春江花月夜”原名夕阳箫鼓,本意映出夕阳映江面,熏风拂涟漪的意境,乃是琵琶曲中的绝唱。
被朱驹的这些舞姬乐伎一演,大有淫靡之风拂面,荡意之火侵身的感觉。将原有的淡雅曲格洗刷的一干二静,隐约变为以色娱人的胡地舞蹈。大失本来意趣,也显出了郡王府主人的格调不太行。
严先生正在磋叹,猛然瞥见那罗平海正在目露不善的打量席间诸人,眼角的余光不时扫向那些歌舞中的妖娆美女,大有忿然不平的贪恋。
严骥心中暗笑这年轻人还是稚嫩了点,把欲求都写在了脸上,比好装傻充愣的老孟差的远了。
宋掌教办事十分利落,去了不到盏茶功夫就回来了。在老孟耳边回道:“朱驹在月前与赵天泽的女儿订了亲,不日即要完婚。”
孟义山嗤笑道:“嘿嘿,成了翁婿,难怪藩台这样捧朱驹这小子!”
宋继祖点点头,接着补充道:“藩台开始是属意朱蟠的,想把女儿嫁给伊王世子,但求亲被拒。听说是王爷那边都同意了,朱蟠自己坚持不应。弄得赵天泽十分羞恼,退而求其次,选了朱驹这个女婿。”
老孟一愣,心说难怪这赵天泽如此为难朱蟠,暗里放冷箭。了然了这中间的关系,他嘿然笑道:“咱们进去,看看这老少两个混蛋玩什么把戏!”
布政使虽然位列从二品,但赵天泽把女儿当做筹码,朱驹好色无德的恶名那个不知。赵大人却把女儿许给他,这让老孟十分不屑,无论你是真想为国为民,消解伊王的藩国,还是扶助朱驹,达成更大的抱负。
如此做事,实在格局小了,老孟觉得这是个小人的做法。
孟义山转回去重新落了座,和严先生重新交换了一下眼神,又转头和薛大人攀谈起来,似乎真是去入厕回来,毫无异样。
时光飞逝,月影东移,远处谯楼打出初更鼓响,场中妙舞的佳人和看客都已露出疲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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