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有什么,她们寻不着你,自然留了话回家去。”
&esp;&esp;梦迢轻扣眉心,歪着脸抱怨,“你不知道,我那头正收拾东西呢。她们去,看见那些东西,少不得就要这里抠一点那里拿一点。我不在,底下下人又不敢怎样拦她们。我出门时该嘱咐一遍的。”
&esp;&esp;原来是为这个,董墨翛然地欹在窗台上,望着她笑,“不怕,少了什么告诉我,我补办给你。”说着向她扬扬眉,迤逗着,“收拾东西,预备搬到哪里去?书望家?我记得他那里是还有间空屋子。”
&esp;&esp;梦迢倏地转过眼来,见他明知故问的笑脸,知道是作弄她,便暗里咬牙恨了恨,面上情疏意淡地,“谁要搬到他们家去?我难道没钱呀?我在洛水街上租了处房子,三进的,拢共十六间屋子,我一个人,就是打滚也够住了。我预备着再买几房下人,嗳,你在官中,衙门里头那些充了公的人,有便宜的你替我看几个,不要那些犯了事的啊,就是那些人的家眷就成。”
&esp;&esp;听她说得头头是道,果然打算好的样子,董墨忙把脸色一变,凑到眼前,“你真租了房子啊?我这里这么大个园子还不够你住的么?”
&esp;&esp;“不好,”梦迢黯然地底下脸去,帕子在颊边轻拭,“不好。咱们无名无分又非亲非故,我住到你这里来,算什么呢?给外人知道,也不像样子。我如今给人休了,名声又是一层不好听,别再把你给带累了。”
&esp;&esp;说话间,凄凄楚楚地斜来一眼。董墨心下领会,当即将她摁倒在榻上,“小骗子,还想骗我?”
&esp;&esp;旋即有一片玉珠清笑由窗户溢出来,合着枝上莺啼,杜鹃子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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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1元刘时中。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盼几番(九)
&esp;&esp;金乌西斜,碧风吹散,画堂春情短。梦迢与董墨闲说了几句,想着那头忙着打点东西,不日便要搬来,倒不急这一时半刻的卿卿我我,只等斜春抱了她家姑娘来,给了个红包,就要辞去。
&esp;&esp;这一急,董墨倒忘了问她那几份契约的事。他想起来那几份抄录的契书大约是那晚从她身上掉出来的。不知道她怎么揣着这些,那契书上有保山落款,是庞云藩。他有些怀疑她与庞云藩“通奸”的真正原因。
&esp;&esp;这样一怀疑,心里就有些高兴,起码能说明她对庞云藩是没有感情的,那么其他的原因,他都更容易接受一些。
&esp;&esp;他将她送出园去,门上再三问:“真不要我这里派人去接么?你的东西多不多?”
&esp;&esp;梦迢的手给他托着,整个人偎在他臂膀上,显得身量益发瘦窄,像片羽毛落在掌心,“东西虽然多,那头却有下人送。我虽然不再是他们的太太了,他们还是有几分惧我。”
&esp;&esp;董墨斜下眼来笑,“噢?你治家这样厉害?”
&esp;&esp;“我的手段多着呢,你不知道罢了。”
&esp;&esp;“那可怎么好,斜春该要怕你了。”
&esp;&esp;“那倒不必。”梦迢向着绿荫别开下颏,有些别扭的撒娇的意态,“我又不是你这里的正经太太,顶多,顶多算个姘头,也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犯不着怕我,我也犯不着来管教你这里的人。”
&esp;&esp;董墨心里泛奇,除了那遭在柳朝如家廊下,在那场喧嚣的暴雨中,她几乎再没提起过他定亲的事。这世上竟然有不吃醋的女人么?他不确定,发现她真是个谜语,总让人看不到谜底。
&esp;&esp;“姘头……”他咂摸着这个词,觉得有些粗陋,又有些好笑,故意问她:“你没名没分的住到我这里来,你娘家人不骂你么?”
&esp;&esp;“算了吧,她们倒不至于为这种事情骂我。”
&esp;&esp;这一说起,便叫梦迢稍稍回神。她这几日太幸福了,简直高兴得找不着北,险些遗忘了她丑陋的过去。董墨所知道的那些过去,都是“张银莲”的,而她过去的鄙陋,他还一无所知。
&esp;&esp;恐怕没有一个男人能坦荡接受她那样的过去,尤其是像董墨这般自幼学习诗书礼乐的男人。她不安起来,站直了,回握着他的手。
&esp;&esp;走到门上,叫那煦风一吹,又吹散愁闷,吹来离别的忧思。梦迢复笑起来,两只手都塞到他手里,面对面地仰起脸,“我过两日就来了,你可得给我把屋子腾出来一半,我的东西可多着呢。”
&esp;&esp;“唷,这样讲,你是不打算单独住一间屋子,要贴着我睡了?”梦迢翻个眼皮,捶在他胸膛上。他又笑,“知道了,我还要吩咐人去打个妆台来,要不你的胭脂首饰可没处放。”
&esp;&esp;梦迢垫着脚在他耳边嗡嗡唧唧地不知说了些什么,给董墨拉在门后亲了一阵,适才放她去。
&esp;&esp;这厢乘轿归家,进屋瞧见已装了两口大箱笼在那里,彩衣在外间招呼着几个仆妇收拾。梦迢捉裙过槛,因问彩衣:“我叫管家给我寻出来的那一对翡翠镯子呢,搁在哪里的?”
&esp;&esp;彩衣回身过来,满脸的官司,拉着她往卧房里去,“真是的,太太前脚走,后脚老太太与梅卿就过来了。老太太说她还有好些东西在这府里,这几日也要过来搬,使唤了几个婆子去替她装点。后走到这屋里来,刚好管家取了镯子来,给老太太瞧见,非说那颜色正配她,说您过于年轻了些,压不住那水头颜色,就给戴走了嚜。”
&esp;&esp;说话间捧了茶,梦迢正吃着呢,听见这话,给烫了一嘴,忙吐舌头,“她就给拿走了?那是我寻出来送给银莲做谢礼的呢!你们也是,怎么也不等我回来?”
&esp;&esp;“老太太那性子您还不知道?我也不敢拦呐,我多说一句,她老人家就给我排场一顿。别提了,您有一对嵌红宝石的压鬓钗也给梅姑娘拿去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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