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喝光了我这儿还有!”李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施施然坐在丁芮对面,自顾自灌了一小口水,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慢慢咽下去。
这儿原本是公路下的一条涵洞,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被追猎至此的猎人改造后成了离村子最远的补给点,只是为了防备万一走得太远临时过夜用的,只储藏了一些燃料之类不会变质的东西。
这里监视不着隧道里过夜的匪帮,李冉原本没想到这儿来,可多了个大活人,总不能和他一起爬到树上去吧?看他也不像有那个身手的样子。
丁芮涨红了脸,好奇地死盯着李冉的脸看,接着又瞅了瞅他的手,一样变了颜色,犹豫再三她才鼓起勇气:“你在脸上抹的是什么东西?”她的心咚咚直跳,也不知道紧张个什么劲儿。
“这个?”李冉想想觉得没什么可保密的,摸了摸自己仍然别扭的脸颊说,“油彩,伪装用的。”
他的心里郁闷得很,伪装油彩这种东西可不是萝卜白菜,防水的油彩抹到脸上之后非常难洗,不用力擦根本甭想弄下来,搞得每一次都脸扒了一层脸皮似的难受,可还是洗不干净,有心不用,皮肤的颜色和森林的背景色差了太多,不抹就别想靠近匪帮。
“噢!”丁芮马上明白自己想差了,这种东西她还真听说过,只是一时之间没能想到这上面,听李冉一说,立即想了起来。
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心里都酝酿着一肚皮的问题,可又都不知从何提起。
丁芮盯着桔红色的火焰,压住心底的燥动,决定先开口打破沉默:“你是什么人……”
没成想李冉也在同一时间问:“你是什么人!”
异口同声!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内容,竟然连语气也出奇的相似,两个人都愣住了,突发的意外顿时将尴尬的气氛顿时冲淡了不少,还是丁芮首先回过神来,抢先说:“我是南滨丁家的人。”她只说了这一句话就闭上了嘴巴,在她的印象里,在这一带还没有几个不知道南滨丁家的人。
偏偏她还真就遇上了个不知道的,她没能从李冉脸上看到任何一点惊奇的表情,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我是这儿附近的猎户。”
“猎户?你开什么玩笑?你是说,你在这儿生活?”她一脸地难以苟同,就像她问了一个全天下都知道答案的问题,李冉却煞有介事撒了个弥天大谎。
李冉莫名其妙,还没等他再开口,丁芮就气哼哼地说:“你别逗了,看你穿的一身衣服就是好东西,旧时代留下的吧?现在就算北边的刘家也做不出来,这穷山野岭的你哪弄来的?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
李冉更糊涂了,他双手一摊:“那你说我哪儿来的?我又不认识你,骗你干什么?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听他这么一说丁芮倒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了,可在岐山里生存……这也太神奇了吧?可仔细想想倒不是一点可能也没有!
她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虽然远远不能和旧时代的普通学生相比,可对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极为难得,丁芮还真听说过一点关于岐山的情况。
按说岐山的范围不大,山也不高,地理位置也不错,几条旧时代公路穿过这片地区四通八达,向东一百三十里就是海岸,向南二百七十公里同样是海边,一年最冷的时候气温也不会低于二十度,就算旧时代结束了,可这样的地方怎么说也不可能荒废。
可偏偏就是荒废了!
问题出在大灾难上,五十二年前的大灾难导致了百分之九十的人类死亡,剧变令岐山附近的辐射程度大幅度上升,引起了大量动植物的迅速变异,变异致命而迅速,并在几十年中飞快地形成稳定的生物群落,这些动物植物千奇百怪匪夷所思,大灾难刚结束的时候还有人敢进入岐山,可不管是徒步行进还是驾车进入,全都一去不复返,时间久了,这里就成了所有人望而生畏的死亡之地!
直到几年前丁家才发现岐山中的辐射强度已经大大下降,降到普通人也能承受的地步,这才找出了家庭秘藏的旧时代地图,重新打通了从岐山通向北方的道路。
几年中这条道路一直相安无事,这次自己跟着出来,原来走的那条路竟然塌了!导致车队不得不绕路,这才一头撞上了大堆的毛人。
她的心里百般悔恨千不该万不该,非得跑进这次的运输队里出来见识见识,真应了那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她逃得一条性命是不假,可回家之后,宗族里那帮老头子还不知道得怎么惩罚丢了所有货物和护卫的她呢!
每每想到这儿,她就万分头疼。
这些背后的故事丁芮自然不会讲给李冉听,她的眼珠一转,装出惊诧无比地样子瞪大了眼睛:“你不是真在这生活的吧?”
“为什么不行?”李冉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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