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卫无鸢。我想要正式追求你,请你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
她终是听到这句最不想听到的话。
当他低沉的嗓音冲进耳廓,撩起她的心尖处弹跳着的狂喜时,她又非常真切非常清晰地听到——有一面洪亮的叫喊,正冲破前方巨浪,朝她直面袭来。
不要,不要……
那颗在心底不停叫嚣着的心,徒然冷却了。
什么时候,她才有资格放下一切。走在日光沐浴的大街之上,同别的路人一样,咧嘴,说话,走步……干什么都好。那个时候,黄昏将不再是孤独的影子。连泉水都是热的。
惟有那时,她才有资格说——生活啊,我已经放下一切了。
轻轻地勾唇笑了笑。两根莹白的手指沿着红唇的菱角,在他俯身垂头轻轻吻过的地方重重地来回地擦了几遍。
须臾。
无鸢伸手将坠在脸颊旁的头发撩到耳后,才轻轻抬起头。
“顾经年,”她仰头说话时的嗓音极轻。
“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并不适合跟别的人相处。你很好,很优秀,很多女孩都会喜欢你……”
她倏地垂下头,再度低低地笑了,高跟的脚尖在黄土上点着圈圈,磨砂牛皮的鞋尖在黄土中染了层灰,黑色变成了黄色。
她眼中的温度,也由炽热化为雾气,融化掉了。
良久,她才又抬起头,收了那只插进黄土中的脚,站得笔直。
“但是,”她接过刚才的话。
“我们并不合适。”
“为什么?”
他似乎极为惊诧她此时此刻的反应,明明刚才他吻着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抗拒。
“是我不够好,脾气太坏了吗?我可以改……”他盯着她眼里照射出来的璀璨光芒,这样急促地问了句。
“不……”她摇摇头。
侧首从他身旁经过,漠着脸走开了。
“那是什么?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无鸢已经踏着步伐走出了十步之远,顾经年低沉而急促的嗓音在她身后那片黄沙与穹苍相接的狂野里纷纷爆炸。步子迅疾起来了,她边走边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的她的通话。
“喂,科长?”
她突然出不了声了。
江河察觉到有异,又急急忙忙朝着话筒喊了声:“科长,你现在在哪里?”
无鸢缓缓抬头,只见前方那片半圆天穹有一只灰雁掠过,呜咽一声,竟抖动着左翅从半空中直线下降。最后在一阵黄沙弥漫中,坠入那面横亘在天穹之下巍峨的山峦间。
深幽的心湖仿佛也由此溅起了千万层粼浪。
她沉下眸子,垂在裤腿的左手指尖抖了抖,右手将手机贴近耳畔,一道漠然的气息聚拢在秀气眉尖。
那个冷漠沉静的无鸢又回来了。
“给你15分钟。京杭铁路来接我!”
江河张着嘴,正想说话,耳边便传来了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他望着躺在手心里的手机,愣了愣,随后大脚一动,拉开了办公室的大门,跑出了省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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