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予拿尺子测量胫骨长度,以便推算尸体的大致身高,随后又仔细检查尸块断面,最后向江起云汇报已知信息:“通过现场的温度湿度以及尸块的腐烂程度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周以前。断面整齐,应是用某种锐器切割而成。
骨盆外形较宽较矮,盆腔宽而浅,似圆桶状,能确认死者性别为女性,从胫骨长度推算,身高在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至于年龄,需要将尸块带回去做进一步的耻骨联合检查才能判断。”
江起云点头,“你先回局里吧,尽快出详细的检查报告,提取dna后让信息组对比近近期符合死者特征的失踪女性,确认尸源。”
“痕检呢,有没有什么发现?”江起云叫来刑事技术中队的人员询问。
“江队,只提取到几枚较新的足迹,以及黑色塑料袋上的指纹,从指纹表征来看,大概率是那几名发现人的,塑料袋表面除了现场的泥土外没有提取到其它附着物,现场环境复杂,昨晚又下了雨,很多痕迹都被破坏了,”
理化生检验组的队员也说道:“中心区域检验完毕,没有提取到唾液血液等有效的生物物证。”
江起云脸色不大好,碎尸案一向是比较棘手的一类案件,不管是前期的搜证工作,还是被害人身份调查,乃至后续侦查工作都颇有难度。
“杀人后碎尸通常是出于两个目的,其一是自保性动机,通过碎尸斩断和死者的联系,加大死者的身份确认难度,达到心理舒适点……其次是情绪性动机,通过碎尸进行报复泄愤,达到情绪上的满足点。
但尸块断面整齐,表面无其它创口,显然不符合情绪性动机……”虞归晚盯着地上的尸块,呢喃半晌后定定开口:“我可以给出初步的犯罪嫌疑人心理画像了。”
吐完了跑回来的方昉讶异道:“虞老师,这关于被害人的身份都还不知道呢,您就能推测凶手了?”
江起云挑眉,“说说看。”
虞归晚抱臂托腮,不疾不徐道:“凶手,男,青壮年,自由职业者,独居,有车,经济水平中等,熟悉抛尸现场,具有强迫性人格障碍。”
“办案讲依据,破案靠证据,你的依据呢?”江起云毫不客气道。
虞归晚开始逐一解释:“刚刚林法医也说了,尸块断面整齐干净,是某种利器切割而成,不知道你们刚刚注意到没有,尸块离断横截面很平整,也就是说凶手是手持某种利器一次性分尸,干净利落,共十八块尸块,普通女性很难有这样的身体力量完成分尸。”
虞归晚抬手比划了一下,继续道:“并且每块尸块断面都是呈水平线平行,非常严谨,什么人会这么做?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大概率是由于他的生活工作习惯造成的。犯罪人会不自觉将一些日常习性体现在犯罪手法上,所以他一定有着强迫性人格障碍,从事某种对比例,线条要求十分严格的工作。”
“至于我为什么判断凶手是自由职业者,是结合林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加上对抛尸现场的分析,在来的车上,我提前了解过这座凤鸣山了,北面前山是去年年底刚规划建成的风景区,今年年初正式开收门票,而一部分游客为了逃票,会选择从南面,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方位上山,再从东北方位尚未修建完成的铁栅栏翻进景区。”
“同时,南面也是户外爱好者露营的热门之地,这些在本地驴友论坛上都能得到验证,我想,凶手不至于蠢到选择在周末人多眼杂的日子进行抛尸,大概率会选择工作日人较少的时间,这也验证了我下一个推断,他十分了解抛尸地点。”
虞归晚指指她们上山来的小路,“上山前我观察过了,除了西南方有几条露营爬山爱好者踩踏出来的路线外,其余方位都是杂草丛生,鲜少有人踏足,凶手可以选择直接将尸块抛进杂草堆,客观来说隐匿性和树林是一样的,那么他为什么要选择在树林里抛尸?
根据犯罪人犯罪时安全与效率的原则来看,只有一个原因会让他牺牲抛尸效率也要徒步至山腰处的树林进行抛尸,那就是他曾经来过这里或者是十分熟悉这里,树林这一片区域是他内心安全感更高的区域。”
“哇,虞老师的观察力牛啊,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这些。”方昉竖了一个大拇指。
江起云拍他脑门,“牛什么牛,她说这些一些经验老道的侦查人员就能推断,你觉得牛那是你自己还不行。”
方昉摸摸脑瓜子,嘀咕:“明明就很厉害啊,我看你就是怕人虞老师抢了你风头……”
“你说什么?”江起云对着方昉耳朵吼。
方昉连忙开溜,“我去看看调查外围的前辈们回来没。”
方昉离开后,虞归晚若有所思地盯着树林,神情严肃。
江起云以为她又有了什么新发现,问:“有发现?”
虞归晚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道:“这个凶手……很可能不是第一次作案。”
江起云瞳孔收缩,沉声:“怎么讲?”
“从他杀人分尸,再到抛尸的系列手法来看,实在是太娴熟也太冷静了,抛尸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痕迹,我想,监控方面可能也提取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凶手具有高度的反侦查意识,不像是激情犯罪后杀人抛尸,更像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碎尸案。”虞归晚看着江起云,目光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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