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是皇上的母亲,林止只是卑微的草民。娘娘要惩罚林止,林止只能承受。”即便跪着,男人的胸背依旧挺的笔直。声音亦不卑不亢,莫名叫人觉得寝殿内外骤然冷的彻骨。
如今虽是盛夏,阳光却并不充足。云层挤压出的湿润水汽,几乎都聚在了地面上。
章太后的寝殿不朝阳,青石板的地面湿气越发浓重。跪在上头,只消片刻,就能腻出周身的汗。
林楚半眯着眼眸。章太后和林止的相处很奇怪,她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却一定不是君臣!
莫非……她深深吸了口冷气。看上林止的是章太后?!所以……他至今未婚,所以……桂嬷嬷对他会那般殷切。
天啊!
屋中静谧无声,长春宫内静的针落可闻,越发显得章太后手中拨动的小叶紫檀念珠转动时,发出的声音清晰可辩。
“桂芬。”殿中,老纯银鎏金镂空花卉香炉里面的水沉香袅袅的打了两个转,章太后才缓缓开了口,半眯的眼眸瞧向一侧伫立的桂嬷嬷。
“可有去养心殿瞧过了?”
“娘娘的吩咐奴婢哪里敢忘,自然已经去打听过了。”
章太后冷笑,戴着赤金护甲的手指朝着林止和林楚点去:“说给他们听听。”
桂嬷嬷道声是站直身躯:“自昨日为南疆花翎公主赐婚之后,皇上砸了一整套的碗碟,足足有十八个。”
“听见了么?”章太后将手中念珠砸向林止:“这都是你们林家做出来的好事!”
林止动也不动,被佛珠砸个正着。实木的珠子很有些分量,在他面颊留下绯红的印记。
“娘娘息怒。”桂嬷嬷大惊失色,立刻捡了佛珠递给章太后:“教训下臣事小,您的身子为重,万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事情气坏了身子。”
“这个孽畜!”章太后恶狠狠点向林止:“无论皇上和哀家要做什么,他定是要对着干的。你活着就是西楚的灾祸,你怎么还不死!”
林楚眉心紧蹙,猝然望向林止。那人身躯依旧笔直,俊逸无双的面颊上半分情绪也无。但那一双狭长凤眸里分明凝着风暴,似有寒芒暗生,令人窒息的绝望。
“你就是林楚?”章太后饮下一杯清茶,抬眸望向林楚。眉目里的狠厉顷刻消散,余下一派雍容的平和。
“太后!”
“闭嘴!”章太后蹙眉瞪向林止:“没有哀家的旨意不许开口,不然你就给哀家跪在外头去。到时谁也护不住她!”
林止愤愤,眼底有幽暗恨意翻滚。终究还是别开了眼。
章太后再次拨动念珠,锐利的眼眸瞧向林楚一瞬不瞬:“听说,是你破坏了言儿与东唐皇帝的和亲?”
“荣敏公主何时要和亲?”林楚抬头,满目愕然:“林楚并没有听说。”
“……。”章太后手中念珠子顿了一顿:“你倒惯会演戏,不愧是林冠儒那老狐狸的儿子。”
“这东西,你拿去瞧瞧。”章太后朝桂嬷嬷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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