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那个样子,将来的事,只怕还难说呢。我们家好容易和那边短暂脱开了联系,这里又有事儿,总是没法令人安心。”
说到这里,这个总是笑口常开的少奶奶,似乎也没了兴致,再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
蕙娘这次到冲粹园来,权仲白并未跟着一起,她在冲粹园又住了几次,大神医方过来看儿子,蕙娘便将杨善桐一番话说给他听,权仲白听了,不由道,“真是个玲珑人,我看,你找她的来意,她已猜出了几分,不然说孙家那几句,未必会那么露骨。”
逢人只说三分话,这是政治圈子里最基本的技巧,孙家为什么站在皇次子这边,可以有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桂少奶奶却偏偏就说了最实在的那一个。对权家的示好之意,有心人是能品得出来的。蕙娘也点头道,“她说郑氏难得糊涂,其实也算是一种表态吧。”
权仲白若有所思,“你是说……”
“郑氏难得糊涂,桂家也是难得糊涂。鸾台会的事,他们又谨慎又戒惧,想鸾台会死,又不想知道太多,免得日后招祸。桂含沁能摸得出神仙难救的底细,未必不知道鸾台会的势力集中在北部。我们要把盛源号逐出东北,是为自己的利益出头,还是受鸾台会的指示呢?桂少奶奶不是说了吗,‘难得糊涂’……”蕙娘的眼神一片澄澈,“这种态度,也好,虽然有拿我们当枪使的嫌疑,但这柄枪,我们本来就是不做也得做,日后有什么事向桂家开口,看来可以更为理直气壮一点了。”
权仲白在政治、人心一道上,有时反映是要比蕙娘慢一点,他是真未揣摩出桂少奶奶言语中的玄机。听蕙娘点破,不禁道,“不错,我看,此事一定是桂含沁的手笔。桂含春谦谦君子,有时就不像他弟弟这样机变了。”
他沉吟片刻,又说,“不能把桂家推到海上去,你我筹谋中这件事,就有点冒险了。毕竟,鸾台会底细为桂家所知,还不妨事,若为别人所知,则难免节外生枝……”
蕙娘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要做一件事,很多时候并不只有一种办法的。说实话,让桂家来办这件事,我还有点不放心哩,桂含沁这个人实在是太鬼了点,心思深得过了头,和他打交道,弦儿得绷得紧紧的……”
她眼波这么一横,媚态横生,权仲白一时,不禁看得呆了,过了一刻才道,“你是说……让孙家来办?”
“我心里最合适的人选,本来也就是孙侯。”蕙娘又白了权仲白一眼,“只是考虑到你,这才选了桂家。现在好啦,你也别怨我,咱俩都没得选啦。”
权仲白又吃了一惊,“考虑到我?我对孙家,可没什么特别的好感,你为什么要考虑到我?”
蕙娘伸了个懒腰,只是笑而不语。
从桂家起,接连半个月,蕙娘将老太爷丧事期间尽心帮忙的人家,都请来府里游玩,一时也是忙个不住,半个月后,她请孙夫人来冲粹园游玩,孙夫人亦果然赏光,连孙国公亦是兴致勃勃,和权仲白携手到香山寻幽揽胜,留孙夫人和蕙娘坐着吃茶。
“此次相请,是有事想请国公爷帮忙。”蕙娘开门见山,“作为回报,国公爷出门那几年,仲白会尽力保住二皇子的性命,不令有心人暗害得手。”
会这么说,基本上就是代权仲白表了态:他觉得二皇子的天花,是人为而非倒霉。当然,这个人为,究竟是哪个人在为,就只有让孙家去查访、去想象了。
孙夫人的瞳孔顿时就缩紧了,她略做考虑,便断然道,“仅凭神医对我们孙家的大恩,这个忙我们就是非帮不可,少夫人请尽管开口,只要是立泉力所能及,一定办到。”
蕙娘牵起一丝微笑,安静地道,“此次出海,还请国公爷不要珍惜武力,在东北海域,清扫一下走私、海盗船只吧。”
孙夫人顿时吃惊地眯起了眼,旋即爽快答应,“举手之劳罢了,少夫人请尽管放心,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解释的话也不好意思说了,反正就是一些赶路清扫的杂事加上修改大纲理顺思路花费了一点功夫,明天起一定准时。6月1号起就要日更9000了,我安心了点……
☆、273厚黑
顿了顿;孙夫人又问;“是否有些故旧;是要放其一马的?少夫人亦无需顾忌;只管明言。到时候把旗帜抄送我一份;外子自然会留意照拂。”
只是这句话;便显出孙夫人对权家的动机;那是一清二楚:盛源号进入朝鲜,惹得焦清蕙那样大的反弹;主要就是因为商号一开;商业活动自然也跟过去了。到时候朝鲜盛产的药材,就不能再为权家垄断;同和堂的生意,不知要受到多少影响。以蕙娘性子,请孙国公顺路扫荡一把走私商船,彼此两便,孙家万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而蕙娘这里,又能震慑许多重量级海商,为权家的走私生意保驾护航,岂非美哉?
当然,这也只是权仲白对封子绣敷衍出的借口而已,孙夫人对此事这么清楚,也是从侧面印证了他们家消息的灵通,以及与封子绣关系的密切……
蕙娘念头转动间,不疾不徐地道,“这倒是不必了,海路上我们也没什么朋友。”
她想了想,又笑道,“就不知道盛源号会否遭池鱼之殃了,朝鲜又没开埠,他们的白银也是偷偷走私进去的罢,若是不巧撞在国公爷手上,怕也只能自认倒霉啦。”
得罪一般海商与得罪盛源号,那就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了。孙夫人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她锋利地看了蕙娘一眼,见蕙娘安之若素,不免在心底暗叹了一声:天下哪有白吃的宴席?若只是花费官家的钱发些炮,就能换得二皇子在宫中安稳无虞,这笔交易,也实在是太合算了,焦清蕙是何等人也,哪会做这赔本的买卖?
“冤家宜解不宜结,生意上的事,最好是别动用朝廷手段吧。”她皱了眉头,字斟句酌,“不然,冤冤相报,盛源号被你欺得太过了,若转向你弟弟报复,也麻烦得很。”
在这件事上,女公子的手段是有点霸道了,在孙夫人看来,她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却很有装傻的意思,此时唇一翘,便似笑非笑地道,“看来,王尚书已经有半边身子,站在二皇子这边啦。我冒昧猜一句,嫂子,该不会连盛源号,都对皇次子效忠了吧?”
盛源和宜春之间,势如水火,盛源号若支持皇次子,本来还没站队的宜春号,难保不会全力支持皇三子。到了那时,权仲白这个神医的立场,还用说吗……
孙夫人一下就出了一身白毛汗,她望着蕙娘,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有点突突地疼起来:这个良国公府的未来世子夫人,除了她那未成年的弟弟,简直没个软肋。在这场初成雏形的皇嗣之争中,哪户人家不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唯独她进退自如四处借势,好处尽得,人情全收,俨然将来不管谁得意上位,权家都能荣宠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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