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山的人把三瘸子的土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这群胡子吃尽了梁过子的苦头,没人敢接近这个四周没有围栏和任何障碍的土房子,生怕当了梁过子的活靶子。这些人在围上土房子后越喊越远,都自觉不自觉的往后退,这让邓山十分恼火,气急败坏的骂道:“都他妈的是完蛋玩儿意。怕他妈的啥?就他妈的一个梁过子,还他妈的长了三头六臂了?都他妈的给我站住,谁他妈的再往后来,我他妈的毙了他!”
这群胡子终于停下了后退的脚步。站住那里不停的大喊大叫:“姓梁的小子。出来!滚出来。”“梁过子,出来。老子毙了你!”“出来,有种的出来!”乱七八糟的叫唤声淹没了邓山冲进去的命令。
三瘸子走出了屋子,真是一鸟进林百鸟压音,胡子的呐喊声戛然而止。
“各位。三瘸子给各位并肩子(好兄弟)问好了,各位能走进三瘸子的茅屋土舍,让这里蓬荜生辉了。”三瘸子两个腋下紧夹着木拐,半仰着头,举起那双半睁半闭的小眼睛,环视着这群曾经的生死兄弟。
“三弟,一向可好。一向可好。”邓山坐在马上,从人群后边向三瘸子打招呼。
三瘸子透过人群看见了那张久违的脸,脸上的横肉不停的抽动,三瘸子看的真真切切。
“大当家的一向可好。小弟这厢有礼了。”三瘸子两手抱拳给邓山施礼。
“大当家的,既然已经到了小弟的土屋,就请里边坐坐吧!”三瘸子把笨重的身子挪回到房门前,伸手“吱呀”一声拉开房门:“弟兄们,里边请!”
三瘸子往屋子里边让邓山和这群胡子,这些人在三瘸子打开房门的刹那忽的向后散开,各自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这里。
三瘸子见状,藐视的一笑:“大当家的,弟兄们这是咋了?百十号人马举枪对着我这个残疾人,不丢面儿吗?”
三瘸子把身子向前挪了又挪,走进胡子的跟前,挤到邓山的马前:“大当家的,不要大惊小怪的,梁过子已经走了,请进来吧!”
邓山的马挤进了人群,随即从马上跳了下来。
“下马,既然来了就进三弟家看看。”邓山率先走进了三瘸子的土屋。
邓山相信三瘸子没撒谎,他没这个胆子。
邓山同样相信自己的“线头子”,他坚信梁过子没有走出这个屋子。为了解开这个谜团,他走进了这个脏兮兮的小土屋子。
邓山走了,带着他的兄弟趟过济沁河,越过龙头山,奔东北沟去了。
夜死一样的沉静,三瘸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知道,邓山没有走远,他的眼线就在小土屋的周围,他的大队人马随时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开始为那个曾经的对手担心,担心梁过子会突然返回来,到那时,他就会成为邓山的抢下之鬼。
三瘸子从席子底下拽出那把“王八盒子”,揣在怀里。拄着双拐一步一步的挪出了小土屋,走进了济沁河大甸子。几个黑影尾随在三瘸子的身后,悄悄的跟着他走进了大甸子。
“啪!”一声枪响,吓了后边几个黑影一大跳!一只野鸭子掉在了三瘸子的脚下。
三瘸子哈腰捡起了野鸭子,回头看看躲在柳条通子里的几个胡子,大声喊道:“哥几个,别蹲在那里边了,小心脚下有蛇。”
“啪!”“啪!”紧接着两声枪响,又有两只野鸭子掉在了不远处的小河岔子边上。
几个躲在柳条通子里的胡子的线头子走了出来。
“兄弟们,捡起这几个玩儿意,拿回去三哥给你们炖上,给几个兄弟解解馋。”
几个胡子拎起野鸭子跑回土屋炖鸭子去了。
三瘸子一步一步的往回挪,边挪边想,这野鸭子是谁打的呀?咋这么巧就掉到自己的脚下了呢!谁打野鸭子不出来捡,任凭他们几个人拿走了。
一定是梁过子,肯定是他,如果是这样,梁过子就安全了。
想到这,三瘸子拎起拐杖脚步轻盈了许多。
三瘸子猜错了,打野鸭子的不是梁过子,是邓山。他的判断失误,让自己险些丢了性命。
三瘸子没等野鸭子炖好就被邓山带走了,在后山的林子里邓山炖了一大锅猪肉粉条,还给三瘸子准备了一壶老酒。
胡子在三瘸子的炕席底下,找到了梁过子的两个空枪梭子和那个装满金条的小布包儿。
三瘸子一碗酒下肚就晕了,满嘴的胡言乱语不知道说的是啥,怕声音,也怕黑夜,直往火坑里跳。有人见过三瘸子这样,是在蛇洞山回来后见到的。三瘸子这病只有蛇洞山的左大仙能治,邓山拿他没办法。
邓山的枪打在三瘸子的脚下,火星子乱冒,可这个双腿瘸子扔下双拐连滚带爬的就是个叫唤,一句正经的话都没有。
第二天,三瘸子真的疯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在路边拔些青草,说是大葱,还往路边的新鲜牛粪上蘸,说这是大葱蘸大酱,吃的特有味道。
邓山盯着三瘸子的眼睛好一会儿,收起了手里的枪,一声令下:“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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