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子弹犹如从垂直下落变成横向流动的暴风雨一般朝我呼啸而至,就算如今的我再怎么今非昔比,遇到如此声势浩大的袭击也不可以正面对抗。我只好第一时间踢飞车门,然后不顾形象地滚出车子,躲到了一小块儿感觉上在未来一点五秒钟以内不会被子弹风暴关照到的安全空地上。
直到这时,密集的开火声和破空声才传进了我的耳朵,这是因为子弹的速度比声音还快,而遭到子弹风暴直击的车子则转眼间就变得千疮百孔。
一般人在想象这种场面时,很可能会觉得车子变成了一个马蜂窝,这只能说是对了一半,因为遭受到子弹直击的车子外壳,正面处确实会留下看似规整的弹孔,但是背面处却会呈现出犹如花朵绽放一般惨不忍睹的弹创窟窿,并且在接下来的两秒钟里,这些弹创以目不暇接的频率急速增殖,弹创与弹创之间开始接壤,连接成为更大的窟窿。整辆车子都开始在被子弹风暴不停推搡的过程中往外喷射零部件残骸,直到濒临解体的一刻,子弹风暴才终于悉数转向我所在的空地,与此同时,超过三枚手榴弹啪嗒啪嗒滚落到了我的身后,斜前方处则有人从掩体后架起火箭筒,砰地发射过来一枚拖着焰光与尾烟的炮弹。
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伏击。
显而易见,自以为尚未暴露的我,早已被黑山羊教发现了自己的行踪,所以当我意识到自己被本地警察通缉,企图捕捉至少一名警察高官的时候,黑山羊教就“贴心”地派出一名信徒,伪装成出租车司机从我所在的街道“碰巧经过”,紧接着我就浑然不知地坐上了这辆车子,被别人顺风顺水地运送到了这个短时间内不会引人注目的伏击场地。恐怕他们自己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吧,因为我不一定会坐上那辆出租车,所以他们肯定还有一些后手,好让我或知情或不知情地踩进陷阱里。
我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对手是暗中操纵政府势力的超大型组织,而我却是形单影只,这种下场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我要认真应对这些拿着热武器的警察,他们一定有着身负超自然力量的成员负责遮蔽气息,否则我绝不可能在他们发起攻击的前一秒,还以为这次的敌人只有那个伪装成司机的家伙。
至于这不具备任何超凡之处的子弹风暴,很遗憾,是打不中我的。
在第六次剧本(《反转世界》第98-121章)中,国家政府只需要派出一支武警部队,就能够捣毁一个全员尽是灵能力者的犯罪团伙,而在这个世界,哪怕灵能力者有着强大防御力,也不足以正面挡住大量子弹的齐射,但是如果这些人以为这种办法也能适用于我,那就未免把我看得太容易打发了。连看上一眼都没有必要,我能知道在场所有敌人下一秒会往哪里射击,弹幕之中又有着哪些“安全区”,然后高速移动起来,以一般警察无所适从的速度穿行其中。
对面足足有数十把连发武器,但是反过来说,也就仅仅有数十把连发武器,数十道线条或许能够在平面上编织出来一面密密麻麻的网,然而一旦放进三维空间中,二位数的线条所能够编织的“火力网”,其实根本达不到符合网络这个词汇的密度,而敌人快慢不一的反应与动作则会进一步地增加这些本来就又多又大的破绽。哪怕这些线条全部都会灵活位移也是一样的结果,因为我的眼光更加精准、我的反应更加领先、我的动作更加迅速,这些无论是在意识上还是物理上都慢我不止一拍的“死亡线条”,能够收获最多的战果就只有那辆出租车的满身疮痍和地形上的坑坑洼洼了。
手榴弹和火箭筒炮弹全部爆炸开来,但是我在那之前就拉开了距离,同时调整好身体姿态,看似奇迹般地避开了所有从爆炸处高速抛射出来的碎片物质。
“他全部躲开了吗?”“不可能,一定有那么几发命中了,但是——”“人类能做到这种事情吗?”“不要慌,A组开始换弹匣,B组继续射击!”“哪怕真的命中了几发,但他总不至于拿身体硬抗子弹吧?”……从他们那边,传来了一些躁动不安的声音。
我试图逼近他们,但是对面的火力压制又确实对我的冲锋效率造成了一些麻烦。与此同时,我意识到,这些警察并不知道我拥有超自然力量,他们甚至不知道超自然力量本身。
即便如此,他们也拿出了这种像是对付异形怪物一样的阵仗来对付我,这意味着他们的指挥者一定知晓真相,甚至索性就是潜伏在内部的黑山羊教信徒。
他一定就在那里,他正在看着我。
当我的脑子里浮现出这种念头的时候,一道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袭击过来的超自然力量,入侵了我的身体。下一刻,我蓦然察觉到,自己变得无法呼吸了。
我口鼻前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某种活物,执意拒绝进入我的呼吸道,无论我再怎么尝试吞咽吸取,空气也一定会从我的口鼻处逃脱出去。非但如此,就连我的肺部里的空气也像是觉醒了自己的意志,自发性地从我的身体里逃逸出去,进一步加剧了我的窒息症状。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着更多的怪异病变,让我越是高速运动,越是会让窒息症状残酷地恶化下去,即便发动祝福特权也无济于事。
我的动作不由得降低了准确性,虽然不至于让我被子弹命中,但我还是试图先后撤,重整架势。
然而变化还不止这些,更多的超自然力量开始席卷战场——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受到了某种特别压倒性的锁定,这种锁定让我无法做出任何诸如转身逃跑、后退走、回头等等一系列与“脱离战场”相关的消极动作,同时还有一道道肉眼看不到耳朵听不见的无形集束波动疯狂席卷战场,这种集束波动并未对空气等现实物质造成任何影响,就算是我这个当事人也只能凭感觉证明其存在而已,然而我相信,一旦被这些玩意碰擦到,我就不必想着自己还能再与任何一个熟悉的人重逢了。
十秒钟。
最多十秒钟,急剧恶化的窒息症状,就会进展到让我失去战斗能力的地步;
最多十秒钟,敌人就可以得偿所愿地摘取胜利,而我的尸体则会沦为黑山羊教施展阴谋的素材;
最多十秒钟,我的人生,就要在这里画上休止符。
这种连撤退都不允许的恶劣条件,让我联想到了自己在黑山羊教的社会攻势下变得无路可退的现实,内心沉重得犹如压了一座山岳。这时,对面的子弹风暴终于衰弱了下去,看来对面的弹药是进入短缺了,或者是正在重整架势。我也放慢了闪避动作,从跑动转为行走,一步步地逼近他们,同时微微摇摆身体,避开对面低频率的射击与后面袭击过来的数道无形集束波动。我之所以用这种姿态,既是减慢窒息症状的恶化,也是在向藏在暗处的真正的敌人宣布:来吧,攻击吧,我就在这里。
我就在这里,宁海就在这里。
我不会躲,不会逃,随时恭候你的舍命一击。
而你若是仅仅藏在暗处,小心翼翼地捂住嘴巴,那么杀死我的机会就永远不会到来。
虽然不知道你是这些警察之中的哪一位,但是,如果你以为,只需要熬过最后十秒钟,就能够杀死我宁海,那就大错特错。这十秒钟,是留给你反悔的时间。
你很快就会明白,你是如何亲手堵死自己最后一条活路的。
下一秒,对面的火力压制终于衰弱到了一个限度,我总算抓到机会,一瞬间就冲进了对面的掩体后,身边几个警察连忙端起枪械,却被我用念力切开了手部的肌肉和脚筋,一个个都惨嚎着弃枪倒地,而我脚下的大量弹壳则在念力作用下悬浮了起来。我高速挥动刀刃,转眼间就将所有弹壳扫了出去,有些警察被飞来的弹壳打晕过去,有些警察则被打断了手脚,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战斗力,只留下遍地的惨叫痛吟。
只有三人。
还剩下三个警察继续站立着,就在十多米外,站在一起。三人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人猛地后退,手中向我喷射出了无形集束波动;另外两人则爆发出了强大的灵力,向我攻击过来。
看得出来,他们对我的了解还不够多,至少不知道我的直觉和我能封印对手灵力的本事。前者本来就不具备显而易见的形态,后者更是知者甚少,如果他们至少知道我的超级直觉,那就不会以那种水准的火力压制来对付我了吧。
我强忍窒息之苦,念头一动,向我冲来的两人顷刻间就被念力封印了一身灵力,动作也因为相对孱弱的身体不适应高速而变形,向地面跌倒而去。
赶在其中一人倒地之前,我上前一步,一刀切进他的脸,使其下颚以上的头部分离了出去;
另外一人连忙就地一滚,只来得及起身,我就反手刺向了他的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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