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清晨。
因为与医生约定了要在早上七点半到他的诊所集合,所以我在天刚亮没多久的时候就起床了。顺带一提,尽管这个世界的宁海在小镇中有自己的家,可是没有这种记忆的我自然也找不到住址,只好随便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好在我的身上有钱,也不愁付不起住宿费。
这个时间的街上人很少。我随便找了一个路人,问了一下医生开的诊所的地址在哪里,同时描述了一遍医生的外貌——按照医生的说法,他的诊所在小镇中是很有名的。
“年轻的混血儿医生开的诊所?”路人想了想,“你说的,难道是威廉姆斯医生吗?”
威廉姆斯医生。我记下了这个称呼。
“应该就是他了,请问那家诊所在什么地方?”
“在那个方向。”路人指向一旁,“沿着这条路直走,然后左拐,再……”
很快,他就讲完了。
“要是有什么不清楚,就再找别人问一问。”
“谢谢。”我说。
“不客气。”
好心的路人笑了一下,离开了。
我开始按照他说的路线走了起来。
薄雾淡淡地笼罩在街道上,两边的商店大多数都没有开,偶尔有一两辆汽车从道路中央驶过,也能不时地看见几个晨跑者经过附近。天空布满了白色的云,气候微热,小镇像是刚刚清醒的懒汉,安静中透露着少许的喧嚣。
一个眼熟的晨跑者从我的身边经过。我看向她,而她也注意到了我,停了下来。
“白井?”我说,“你在晨练吗?”
此刻的白井穿着一身暗绿色的运动服,额头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小小地喘着气。
“嗯,没错,你又是在做什……”她顿了一下,“对了,你昨天说过,你要在这个时候和那个医生一起去墓园是吗?”
“是的。”我看着她,“在剧本期间晨练会有效果吗?”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调查员在剧本期间留下的伤口是不会在脱离之后被保留下来的,但是锻炼的效果会不会被保留,我却是不太确定。说到底,就连调查员是不是以自己的肉体进入剧本的,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无论是或不是,似乎都能列出相应的证据。早在第二次剧本的时候,我就通过对身体细节的检查得出了剧本中的自己与原本世界的自己没有区别的结论,但是这样一来,当时获得了狼人血脉的阿虚的情况就无法得到解释。或许真的如雾切曾经遇到的资深调查员所说,我们遭遇的一切都能用梦境来解释。
梦境中的你或许可以有着一副与现实中的你别无二致的身体,可倘若你在梦境中受伤、锻炼,难道就能反馈到现实的肉体吗?
我并不想说自己过去经历的每一个剧本世界统统是虚幻的泡影。雪绪、狼公主、记者、铃奈……她们无疑都是真实的,但是,只要这样去解释,似乎一切都能自圆其说了。
“不会。”白井回答我,“就和伤口一样,身体锻炼的效果是无法带离剧本的,因此而受益的只会是剧本中的自己。”
“即便如此,你还在坚持锻炼?”我问。
“我不是在锻炼身体,而是维持习惯。”她说,“锻炼的效果或许是无法带离的,但是精神上的懒惰却一定带得出去,我可不想因为这种理由而在回去之后变得懈怠……要是身体不够好,说不定就在哪一次电击中心脏骤停了……”
“电击?”我觉得她举的例子很古怪。
“咳咳!”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没什么,请不要在意。我先继续晨练去了,宁海你不是还要去找医生吗?路上小心。”
接着,她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真是一个对自己严格的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初中年纪的女生,她的律己精神令我也不由得为之惭愧。
三十分钟之后,我到了另一条街道上,向着一家歇业的诊所走去。
医生刚从里面走出来,此刻的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
“宁海?”他看见了不远处的我,“现在还没到七点吧。”
“我提早来了。”我说。
“这样啊。唔,你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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